第二天,那些昨天隔着屏幕鬼哭狼嚎的男生们,心思明显活络了。
借着课间换教室、吃午饭顺路等各种由头,好几拨人不约而同地“路过”美术系军训的操场。
眼神飘啊飘,就往方阵里扎,心里揣着同一个念头:照片拍得是够绝,但真人,真能长那样?
等目光终于锁定队列里那个身影时,几个男生脚步一顿,差点同手同脚。
……靠。
照片算个屁。真人简直是会呼吸的柔光滤镜。
骄阳下,那身普通迷彩服硬是被穿出了故事感。
江挽挽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随着口令转身时,麻花辫梢轻轻一荡,直接荡进了围观学长们的心巴上。
几个男生看得眼都直了,晕乎乎挪开视线后,第一反应就是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猛敲。
沉寂的男生大群瞬间被炸醒:
「兄弟们!我作证!照片没p!真人他妈更顶!」
「镜头根本拍不出那种感觉!仙女下凡辛苦了!」
「词汇量告急!我只能说,美术系祖坟冒青烟了!」
「坐标北操场!速来!看一眼少一眼!」
文字已经无法宣泄激动,有人甚至开始用贫瘠的语言努力描述惊鸿一瞥的侧颜。
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一顿午饭的功夫,“美术系有个仙女学妹,美得不像真人”的消息,迅速扩大开来。
连带着“江挽挽”这个名字,也被一些消息灵通人士“不小心”透露了出来。
当天下午,北操场边缘肉眼可见地“长”出了不少“观众”。
有假装锻炼的,有拿着相机声称采风的,还有纯粹组团来“朝圣”的,三五成群,目光炯炯。
慕容澈站在镜湖大学的校园里,随手拦住一个步履匆匆的男生:“同学,麻烦问下,美术系军训方阵在哪?”
那男生猛地刹住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男生顿时露出“我懂你”的了然笑容,热情地往前一指:“美术系?你也是去看那个新来的小学妹的吧?喏,北操场那边,现在估计人最多的就是那儿!”
“小学妹?什么小学妹?”
话音未落,旁边又一阵风似的卷过去几个男生,兴奋的催促声随风飘来:“快快快!跑两步!去晚了她们该解散了!”
慕容澈看着那几个狂奔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一脸“兄弟别装了我都明白”的男生,额角隐隐一跳。
我靠!不会是江挽挽吧!
这才几天,就被这群狼给盯上了!
慕容澈听着那渐行渐远的催促和周围隐隐躁动的气氛,心里那点不妙的预感瞬间坐实。
不行,这“嫂子保卫战”的序幕,怕不是已经被人提前拉开了!
他也顾不上再细问,长腿一迈,朝着北操场的方向疾步赶去。
等他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操场边缘的铁艺围栏外,乌泱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男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神发亮地朝里张望,那阵势比看明星演唱会还热烈。
几个想凑近看热闹的女生被完全隔绝在外围,挤不进去,只能站在稍远的马路边,一边张望一边交头接耳。
而操场里面,美术系负责组织的那几个学长,脸都绿了。
他们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试图在方阵前方形成一道人墙,对着外面挥手驱赶:“看什么看!别影响我们训练!”、“都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外面胆大的男生们立刻嬉皮笑脸地起哄:“学长,别这么小气嘛!美好事物要大家共同欣赏!”
“就是就是,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快把‘镇系之宝’小学妹请出来让大家认识认识啊!”
“美术系吃独食可不好!”
起哄声、笑闹声此起彼伏,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操场内外,气氛剑拔弩张。
里面,是以美术系学生会干部为首的“护花联盟”,一个个如临大敌,脸色紧绷,试图用眼神和并不强硬的驱赶构筑防线。
外面,则是不断壮大、兴致勃勃的“观光团”,起哄声、口哨声、善意的怪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很多人其实并非真的有什么想法,纯粹是被这罕见的热闹场面吸引,加入了这场欢乐的“集体狂欢”。
“学长,行行好,给条活路看一眼呗!”
“我们就远观,绝不亵玩!”
“美术系大气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喧嚣声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正在指导其他方阵的教官,也引得正在站军姿的美术系新生们忍不住微微侧目,偷偷用眼角余光往骚动处瞟。
江挽挽站在队列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吸引了。
她微微伸长脖子,好奇地转向声音来源。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多人?
她这一无意识的张望,恰好让自己完全暴露在更多人的视线中。那副干净又带着天然懵懂的神态,让外围的“观光团”瞬间爆发出更热烈的反响。
“快看啊!小学妹看过来了!”
里面的学长们见状更急了,简直恨不得原地变出个罩子把江挽挽保护起来。
而外圈不知情的后来者还在不断加入,人群越聚越多,起哄声和口哨声几乎要盖过教官整队的哨音。
不知是谁,在鼎沸的人声里猛地扯开嗓子,用尽洪荒之力吼了一声:
“江挽挽——!!!”
声线嘶哑高亢,甚至带上了破音,瞬间引爆了全场。
男生们的情绪被点燃到最高点,欢呼声、口哨声、兴奋的议论声轰然炸开,场面眼看就要彻底失控。
就在这喧嚣即将冲破临界点的时刻,美术系的学生会会长快步站到了美术系“护花联盟”的前面。
他平日里人缘广,处事周全,在男生中颇有威信。
只见他抬起双手,做了个向下压的动作,脸上带着无奈又恳切的笑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嘈杂:
“兄弟们!兄弟们!听我说两句!”
他环视着激动的人群,语气熟稔又带着调侃:“差不多得了啊!知道咱们美术系来了位‘神仙妹妹’,大家激动,理解!但你们这阵仗,把我们小学妹吓着了怎么办?把人教官惹毛了,下午加练,受累的可是学妹自己!”
他几句话,半是玩笑半是讲理,既给了围观者面子,又点明了利害关系。
周围几个相熟的男生也开始跟着帮腔:“说得对,别把好事闹成坏事!”
“给学妹留个好印象行不行?都收敛点!”
会长趁机继续道:“想看,以后有的是机会,社团招新、校园活动,我们美术系大门敞开!但现在,给人军训留点空间,行不行?算给我个面子,大家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晚上食堂我请喝饮料!”
他这番连消带打,既安抚了情绪,又给了台阶,还带着点熟人之间的“贿赂”。
躁动的人群在他的劝说和周围人的附和下,渐渐平息下来,高涨的热情慢慢回落成善意的哄笑和议论。
不少人开始配合地后撤,虽然目光还恋恋不舍地往方阵里瞟,但总算不再向前拥挤。
濒临失控的场面,被他凭借平日积累的人缘和机智,暂时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