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的裂隙在守夜人星芒与契约之力的共同冲击下,如同被强行缝合的伤口,缓缓弥合,最终彻底消失在天穹之上。
那令人窒息的“盛宴”意志如同退潮般散去,只留下城市各处燃烧的火焰、崩塌的建筑,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与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刚刚经历浩劫的城市。
姜暮雨以星芒长枪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的剧痛。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
那罐曾焕发新生、最终决死净化一切的“寂静之水”已彻底蒸发,只留下操作台上一片淡淡的水渍。
那守护了最后净土的暗蓝色余烬也消散无形。
店内,星河黯淡,云海低垂,仿佛也沉浸在无尽的哀恸之中。
红宝和小幻瘫坐在一旁,身上伤痕累累,力量几乎耗尽。
观察者的笔尖无力地垂在账本上,那本古老的账本在最后的升华中燃烧殆尽,只留下一小撮灰烬,仿佛象征着无数因果与契约的终结。
拉结尔的意念也变得极其微弱,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我强撑着维持灵枢核心的运转,感受着网络中传来的、大量节点光芒永久熄灭的冰冷反馈,心如刀绞。
墨痕、清流、星瞳……许多熟悉的气息都已消失。
星火同盟,在“盛宴”的第一波冲击下,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惨重代价。
我们赢了,是的,我们击退了“盛宴”的入侵,守护了这个世界。
但这胜利,苦涩得让人无法呼吸。
良久,姜暮雨才缓缓直起身,他看了一眼店内的一片狼藉,又望向窗外那满目疮痍的城市,眼神中充满了疲惫、悲伤,以及一丝深埋的、不容摧毁的坚韧。
“清点伤亡,救治伤员,稳定秩序。”
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没有时间悲伤。”
简单的指令,拉开了战后重建的序幕。
幸存下来的星火同盟节点,拖着疲惫伤痛的身躯,开始行动起来。
具备治疗能力的节点穿梭在废墟之间,寻找着幸存者;
擅长构筑的节点开始清理废墟,搭建临时的庇护所;
那些意志坚定的节点,则自发地组织起来,安抚恐慌的民众,维持着最基本的秩序。
妈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店门口,她看着店内众人的模样,眼圈瞬间红了,却没有多问一句,只是默默地挽起袖子,开始清理、准备食物和伤药。
她的身影,成了这片废墟中一抹最温暖、最坚实的色彩。
姜暮雨没有休息,他强撑着伤势,开始巡视城市,以守夜人的身份,安抚着受创的大地灵脉,净化着空气中残留的“盛宴”污染。
他的星芒虽然微弱,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指引着幸存者们方向。
几天后,城市的混乱初步得到控制。
伤亡统计也大致出来了——
星火同盟损失了近七成的节点,城市建筑损毁超过三分之一,普通民众伤亡更是难以计数。
这是一场惨胜。
便利店内部,也开始进行整理。
观察者尝试利用备份数据,重建部分知识库。
拉结尔在微弱的意念中,开始记录这场战役的始末,将其命名为“序曲终响”,存入那撮账本灰烬之中,等待未来有缘者能够解读。
姜暮雨站在变得空荡许多的店内,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如今却空置的位置。
他走到操作台前,看着那片“寂静之水”蒸发后留下的痕迹,又看了看那盛放余烬如今空空如也的铅盒。
“它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他轻声说道,仿佛在对那些逝去的伙伴做最后的告别。
就在这时,一缕微弱的、却带着勃勃生机的晨曦,透过破损的窗户,照进了店内,恰好落在了那片水渍和空铅盒之上。
恍惚间,仿佛能看到,在那片水渍之中,有一点比尘埃还要细微的、晶莹剔透的新芽,正汲取着阳光,顽强地探出头来。
而在那空铅盒的角落,也似乎有一点深邃如夜空的微光在悄然凝聚。
毁灭的尽头,或许,真的孕育着新生。
姜暮雨看着那缕晨曦,看着那仿佛幻觉般的新芽与微光,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希望。
“星火虽弱,只要一息尚存,便可燎原。”
他对着晨光,也对着店内所有幸存者,低声说道,
“收拾行装,路……还很长。”
废墟之上,晨曦已至。便利店的故事,在巨大的伤痛与牺牲后,翻开了充满未知与挑战的新篇章。
而守护的意志,将如同那缕穿透黑暗的晨光,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