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谢临川紧紧搂着汗浸浸的江稚鱼,
眉眼里,闪烁着失而复得的悦和痛,交织在一起,令他的瞳孔越发黑沉,
他轻轻吻了吻她蹙在一起的眉心,试图帮她捻平,
然而,她的眉依旧紧皱着,还似乎做了什么噩梦,越蹙越紧。
他再一次搂紧她,
轻抚着她的后背,想起她疼的受不住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恨他的话,
他喉咙滚了滚,喃喃道,
“那就恨吧,总比视而不见的好。”
哪怕……就连骗他,都比直接逃离的好。
——
天色将晓时,
谢临川走出门,长青悄声走上前,
“陛下,裴桢和裴母要如何处置?”
谢临川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沉默了几秒才道,
“好好看着,不可苛待。”
长青转身要出去时,谢临川的视线又落在隔壁的房门上,
“裴桢如何?”
长青低下头,一五一十的回答,
“一开始有些挣扎,后来便没了声响。”
谢临川挑了下眉,淡淡道,
“别叫他死了。”
长青一愣,从前日开始见识到皇帝的滔天怒火后,他一度以为,皇帝会杀了裴桢,
如此便也断了江夫人的念想,
可现在,皇帝竟又不叫他死了,
难不成……皇帝留着他的还有别的用处?
——
谢临川重新推开门,
江稚鱼已经醒了过来,浑身酸痛,双腿无力到令她完全下不了床,
她闭上眼,脑子里全都是谢临川发了疯的占有,
他的用力和失控,
让她一次次陷入混沌。
曾经,只要她哭着喊疼,他就会放轻一些,不叫她太过难受。
而昨夜,
她哭的越大声,他便越不肯放开她,
动作也越加粗暴。
就连那双修长的腿上,都留下他失控的指痕。
门被打开,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江稚鱼侧过脸不肯看他,
他却唤着她的名字,
“江稚鱼。”
她抿着唇不肯回答,他却坐在床榻边,伸手给她把被子盖好,
像是看不见她的无视,
径自说着话,
“昨天那身衣裙不衬你的肤色,我已经差人去取适合你的衣裙了。”
江稚鱼别过脸,视线落在一个地方,
面无表情的说,
“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别的我也给不了,放过裴家一门和阿煦吧。”
谢临川伸手将她的碎发拂了拂,
她厌恶的躲避着他的触碰,
谢临川收回手,眉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看着江稚鱼虚无的脸,
“那些真话,你大可以一早就说出来。”
江稚鱼没明白他的意思,手掌紧紧攥着衣袖,
似有试探和商议的意思。
“若我说出来,你会放过我么?”
谢临川慢慢倾身过去,冰凉的指尖抚住她的眼尾,
再开口时嗓音里夹杂了一缕偏执,
“当然不会。”
“小鱼儿,此生,我都不会放过你。”
江稚鱼眼眸睁大,泪水不受控制的猝然坠落,
她带着一点哭腔,连声质问他,
“谢临川,既然这样,五年前为何又要赶我离开?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她是恨他,
恨他当年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直接接了江晚情入主中宫,
更恨他明明在自己拥有了另一种生活的时候,生生闯进来破坏这一切。
谢临川眸色平静的看着她,听着她的话,
而后冷静的回答,
“我后悔了。”
话音落下,
江稚鱼瞳孔缩了缩,紧接着眼底扬起嘲弄的讥讽,
“谢临川,后悔有用么?你我回不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与他商议,
“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放我走吧。”
谢临川揉了揉她哭了一夜的洇红眼尾,
嗓音含着温柔,
“小鱼儿,我想要不是一日一夜的欢愉,我要的,是你回到我身边。”
江稚鱼嗓音里裹着嘲弄,
“我不同意!我也不会回去做你的嫔妃,更没兴趣和江晚情抢男人。”
谢临川抚住她冷的发凉的脸颊,
口吻里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明日我们便会回宫,我给你寻一处最好的宫殿,里边种满木槿花,可好?”
“你可以去宫里的任何地方,可以和任何朋友,或者亲人相约。”
“孤都不会阻拦你。”
江稚鱼面露厌恶,缓缓闭上眼不肯看他,
他说的这些条件,于她看来不值一提。
她冷冷别过脸,一字未语不肯再同他说话。
谢临川无视她的厌恶和冷漠,
在床榻前坐了一刻钟,也没有再张口说话。
两个人明明做尽了亲密事,却又同最陌生的人一般相顾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
江稚鱼再侧过头时,
床前悄然站着一个身着宫女服饰的女子。
竟是那哑女兰若。
江稚鱼拧起眉心,口吻有些沉重,他竟这般执着,一定要留一个眼线盯着她,
“谢临川去哪了?”
兰若摇摇头,恭敬的低下头,不看江稚鱼的眉眼,
只将一身衣裙拿过来,跪在床榻下边,
江稚鱼扫了一眼那桃色裙裾,抿了下唇,掀开被子走下床榻,
她忍着不去看身上的痕迹,
漠然的看着一个方向又问道,
“谢临川在哪?”
……
文思域悄然推开房门,将出宫时带来的空白圣旨拿给长青,
谢临川坐在一张桌子前,
长青将那圣旨打开,在桌上铺平,
谢临川却看着那张明黄色的卷轴迟迟未下笔书写。
长青和文思域拧紧了呼吸,谁也想不明白为何皇帝在盛怒之下,
不下旨杀了裴桢。
长青更加忐忑,
他记得辰时,他进去看裴桢时,
裴桢同他说要见皇帝一面,长青甚至都觉得他受了刺激已然疯了。
把江夫人从宫里带出来,现在还要见皇帝,
见了说什么?让皇帝把人还给他吗?
太荒谬了。
屋内一片静寂,仿佛空气都凝窒成一团,
然而打破这片静寂的,
竟是一声推门声,
文思域和长青双双看过去,一抹娇艳的桃色身影立在门前,光束恰好打在她的脸上,
白皙的鹅蛋脸上蒙了一层泛黄的光晕,
一双杏眸直直的看着桌子后的谢临川,
而谢临川漆黑的瞳孔,也落在那抹纤细的身影上,
这一刻。
长青和文思域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好让他们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