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啐了一口，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谁说不是呢？
当前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林楚仪打的什么主意？
林楚悦今晚真把这汤给段明诚送去了，明天她就有法子把小姨子和姐夫的事给按死了。
若林楚仪真的没撑住，死了，林楚悦就是继室，亲姨母抚养小外甥再合适不过了。郭氏手里还捏着宋姨娘，也不怕林楚悦不尽心。
若林楚仪养好了身子，没死，左不过就是男女风流韵事一桩，后院多了个庶妹做妾，她一点儿损失也没有。
蕊姨娘瞧着眼前这对主仆，主子气定神闲胸有成竹，丫鬟一惊一乍似才想明白其中的道道，柳眉轻挑，“林四小姐是聪明人，这‘烫手’的汤，不如交给我？”
林楚悦看着蕊姨娘的丫鬟已经把食盒拎在手中，“蕊姨娘这是何意？”
“何意？”蕊姨娘眨眨眼，“当然是让林楚仪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她大大方方道：“这汤，我帮你送。正好也到了我给世子送宵夜的时候了。”
林楚悦眸光微动，她发现蕊姨娘和夫人郭氏口中那个心思恶毒的形象截然不同。
蕊姨娘见林楚悦不语，啧啧两声，“我说你们这些世家小姐，心思就是多。”
“放心，姐姐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还不至于用什么下作手段去害你。”她指指丫鬟手中的食盒，“这汤，我自有妙用！”
“蕊姨娘似乎……与传闻不同。”林楚悦忍不住试探着说了一句。
蕊姨娘闻言，眼神复杂，声音带着些自嘲道：“传闻？无非就是说我心思恶毒，不择手段争宠呗。”
她伸出涂着大红蔻丹的柔荑摸了摸脸，毫不谦虚，“姐姐这叫恃美行凶。”
“再说了，父不疼母不爱的，也就剩这张脸了，不好好用它给自己挣条路，难道等着被人糟蹋吗？”
她语气轻松，似乎没把别人的偏见当回事。
“行了，好小姐，夜深了赶紧回去吧。今晚你就当没见过我，这汤……随你自己编个理由。”
说罢，她带着丫鬟袅袅婷婷地往段明诚书房方向走去。
林楚悦站在原地，看着蕊姨娘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中感慨，这还真是个妙人。
虽然知道她也有利用自己的成份在，但也的确帮到了自己。
人性如谜，深藏千面。
“小姐，这……”云苓也看呆了。
“回去吧。”林楚悦收回目光，拢了拢衣襟，这郡王府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合适的借口，第二天上午，一件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事情让她顺理成章地脱身了。
她的初潮来了。
小腹传来熟悉的坠痛，林楚悦只觉这种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她其实一直算着时间的，也早就准备好了改良版月事用品，虽然没有现代的女性卫生用品舒适，但比古代女子惯常用的要好许多。
她立刻以此为由，向大姐林楚仪禀报了一声，说急需回府。
这个理由正当且不好拒绝，林楚仪也只得把心底的不甘放下，派马车送她回林府。
于是，留宿慧郡王府的第三天上午，林楚悦带着一身疲惫，顺利地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一回到知聪院，她紧绷的心神才算彻底松弛下来。
宋姨娘早就得了信儿，心急如焚地等在院门口。
见着女儿脸色苍白，满身疲惫的无精打采样儿，心疼的不得了，连忙让春华去请华太医，又吩咐秋实赶快煮一壶热烫烫的红枣桂圆姜茶。
“怎么偏偏在那边……可是累着了？还是凉着了？”宋姨娘一边说着，一边指挥茯苓去拿汤婆子来。
林楚悦换了家常的衣裳，又用热帕子擦了脸，还散了头发，抱着舒舒服服倚在床上，端着热呼呼的红枣桂圆姜茶小口小口喝着。
她伸直双腿，只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舒坦的，心里喟叹：“还是家里舒服自在啊！”
宋姨娘这两天提起来的心也终于落到实处，疼惜地看着女儿略显苍白的小脸，心里有种“女儿长大了”的复杂欣慰。
她坐在床边，给女儿拢了拢头发，这才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事情，“你老实告诉姨娘，你大姐姐留你在郡王府所为何事？”
林楚悦放下茶盏，沉吟片刻，决定还是不瞒着宋姨娘，“娘，您得答应我，听过后千万别生气。”
宋姨娘见她说这话，不由坐直身子，“怎么了？在郡王府受委屈了？”
“不委屈，”林楚悦摇摇头，“大姐姐留我，另有企图。”
便将大姐林楚仪的所作所为还有打算，细细地说了一遍。
宋姨娘越听脸色越白，到最后气的浑身发抖。她性子向来温柔，此时却忍不住猛地拍了下床沿，“她怎么敢？！好一个世子妃，自己活不长了，还想拉我女儿进火坑！”
“给她丈夫做填房好养她儿子？她想得美！”
宋姨娘气的眼圈通红，一把将女儿搂住，“悦儿，你放心，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去给人做后娘的！”
“娘只盼着你将来能找个家世简单些，人品贵重的夫婿，将来夫妻和和美美，平安顺遂地过一辈子。”
林楚悦听着宋姨娘的话，心中暖意融融，“娘，我将这些告诉您，是让您心里有个底儿，日后府中或慧郡王府再有什么牵扯到我的风吹草动，您不会被蒙在鼓里，关心则乱。”
宋姨娘擦擦眼泪，“知道了，你放心，你娘不是那糊涂人。”
说着叹了口气，“你说这大小姐，打小儿看着她倒是个善良明理的孩子，如今怎么像那烂瓤儿冬瓜似的。”
摸了摸女儿的头，“悦儿，你也莫要因为你大姐姐的事难过。人都是会变的，更遑论她一个做了母亲的人，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为了自己的孩子去算计别人孩子。
经此一事，宋姨娘心中更加坚定以后必要为女儿谋划一门妥帖的婚事才行。
正院里，夫人郭氏在林楚悦未到家前就得知她“身体不适”即将回府的消息。
“夫人，四小姐人已经到知聪院了。”
郭氏正看着手里的账本，闻言抬起眼，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哦？回来了？可请华大夫看过了？”
刘嬷嬷回道：“是，四小姐一回府，宋姨娘就请了华大夫过去看了，说是……癸水初至，人有些疲累，需要好生将养几日。”
郭氏放下账本，端起手边的茶盏，拿着盖碗一下下轻轻拨弄着浮叶，“倒是会挑时候，偏偏在这当口。”
她原本想着林楚悦能在慧郡王府多待些时日，既能安抚仪儿，又能借此机会压制一下宋姨娘。
自小产后，老爷对她偏宠得太过了些。
“也罢！”郭氏抿了口茶，心中冷笑，“终究是年纪小了些，来日方长，且再看看。”
刘嬷嬷默不作声静立一旁，自大小姐出事后，她发现夫人越来越爱钻牛角尖了。
郭氏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端严周全，吩咐道：“既然身子不适，就让她好生养着吧。这段日子都不必过来请安了。”
“按份例，该进补的吃食药材都送一份过去，别让人说我这个做嫡母的亏待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