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涯抬起头,声音很平静:“有事?”
他说的是日语。
原田雅子走到聂涯面前,手臂自然地去挽成木介的胳膊,问:“先生,是您送表弟回医院的嘛?他是什么情况呀?”
聂涯摇头,说:
“我只是他聘请的司机,不清楚,像是中毒。”
说完这句话,他继续往外走,成木介又去拦,冷声道:“真田军曹没醒,你不能走。”
原田雅子就站在旁边,星星眼看着成木介的脸。
聂涯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一圈,了然。
这两个......应该就是谢殊说,在车里亲嘴不避人的家伙了。
没时间跟他们废话。
聂涯说:“真田军曹昨天给别人下毒,剩下的毒药并未处理,可能是误饮,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我现在要去找解药,你如果是不放心可以一起去。”
跟着也没事。
一个人而已,又是个半残,只要离开这所医院,外面都是自己的地盘,使些手段总能打过。
成木介没犹豫,说了声“好”后抬腿就走。
原田雅子不松手。
“......雅子,你在医院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成木介试探地抽手,根本抽不开。
原田雅子环得更紧了,语气带着祈求:“不要,我想一起去嘛成木君。”
成木介犹豫。
原田雅子微微垂下头,声音很委屈:“表哥走了,表弟也出事了,这里都是男人,我一个人害怕。”
她的发丝带着馨香,直勾勾地往成木介脸上扑。
直接给成木介扑懵了。
犹豫两秒钟,他道:“那......好吧。”
就在两人黏牙的功夫,聂涯已经走出五百多米,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等成木介反应过来,带着他那小女朋友去追时。
聂涯已经将汽车开出去很远,很远......
......
另外一边,许家。
胖老板坐在专门待客的大厅,等到现在也没见到许老板的人影。
沏茶的佣人说:“老爷在医院陪三少爷,还没有回家,您稍等。”
等呗。
毕竟许三少爷住院与自己有关,给个下马威正常。
胖老板理解。
理着理着,墙壁上的挂钟指针重叠,时间来到十二点,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许老板找我什么事啊?”
旁边陪侍的佣人纳闷:“不是您找许老板有事吗?”
胖老板:“???”
他不是傻子。
仅仅怔住两秒钟,立刻反应过来。
奶奶的!
被那两个该死的骗子给耍了!
不行!他得去医院告诉许老板!
......
许家距离医院很近,胖老板传消息的速度比聂涯要快。
医院天台,胖老板站在许父对面。
“买毒药那小子今天来找我了,他说买药是为了自杀。”
话音刚落。
“什么!!!”
不等许父反应,藏在角落里的两个人瞬间站起身,震惊地冲出来。
许父询声去看。
沈中纪和许言都穿着病号服,急吼吼地冲过来问:“什么自杀!为什么自杀?”
两人手里还握着筷子。
依稀可以看到不远处被撞洒的宵夜。
“......”
“许言!杨大夫不让你晚上吃东西!!!”
许言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分析:“爸,十二点后是凌晨,我只是提前吃了早餐。”
说完,他转头看向胖老板:“先生,您接着说,怎么自杀,说得详细些。”
还挺有礼貌。
胖老板哪敢说不。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全说了一遍。
沈中纪站在旁边,表情越来越垮。
当然,许言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正想开口继续问,天台的门就被敲响。
“老爷,有人找你。”
“谁啊?”
“是个男人,他说有个叫谢殊的人是三少爷朋友,喝了毒药现在生死不明,想管咱们要解药。”
刷啦——
八道视线齐刷刷射过去。
.....
五分钟后,许言抱着自己的药罐子坐进聂涯的车里。
这副药是今天早上自己要喝的,已经熬好了,直接便能入口。
沈中纪坐在许言旁边,急得眼睛都红了,拳头不停砸向许言大腿:“快开车快开车快开车!”
许言:“......你跟司机说啊。”
司机聂涯抬眼,目光看向副驾驶的许父:“许先生,不用去那么多人,药给我就行,现在太晚了,已经很麻烦您了。”
那里是日本医院。
华国人去太危险。
许父看出聂涯眼底的顾虑,笑了声后率先走下车,随后招呼许言和沈中纪下车。
沈中纪想去想疯了,死活也不下。
许言从善如流。
聂涯不等了,再等谢殊就死了,一脚油门踩下去,后座两人被狠狠摔向椅背。
“哎!许言中纪你们下车——”
许父的声音被远远甩在身后。
没人鸟他。
聂涯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对许言说:“许少爷,能把罐子给我吗?”
许言递过去。
聂涯接过药罐后就不再开口,任凭后座两个人再怎么叽叽喳喳,始终没有回答一个问题。
多说多错。
他并不知道谢殊跟这两个人是怎么交往的,虽然这么一去谢殊日本人的身份得暴露一半,但还有挽救的机会。
先把人整活,其他事情再说。
这次他不准备进医院,只打算把东西送到门口,趁日本人没反应过来开车就跑。
两个拖油瓶,带就带了。
两侧的景色飞速后退,路线越来越偏。
就在日本陆军医院的牌子露出来的瞬间,许言的脸色瞬间沉下去。
聂涯将车停下,说:“你们两个别出来。”
然后不等两人回答,抱着罐子下车,径直走向门口守卫,将罐子塞过去:“立刻将这个送到二楼抢救室,这是真田幸树的药。”
说完,他转身,正欲往汽车的方向走,就与许言直勾勾得对上视线。
玻璃车窗摇下一半。
刚刚所有的话,全都顺着风声,飘进许言耳朵。
他听得懂日语。
刚才那个名字......翻译过来......真田幸树......幸树......谢殊。
谢殊是日本人?
还是这罐药根本不是给对方,是给另外一个日本人的?
许言推开车门,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直接越过聂涯,一句话也没说。
聂涯伸手去拉他,被对方恶狠狠地甩开,他的关节处本就滞涩,被这么一推更是压制不住的疼。
身体只是僵硬了不到一秒钟。
就看见许言冲到日本兵面前,他的动作很快,夺过对方怀里的陶罐便往地上狠狠一摔。
“啪!哗啦——”
“混蛋!”
“砰!”
一枪射在许言胸口。
紧接着。
“砰!”
“砰!”
接连两声枪响,分别命中两名守卫的头颅。
第一枪,是聂涯开的。
第二枪,是不远处的沈中纪开的,他的眼睛很红,眼泪还在往下滚,手却一下也没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