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张凡从沙发上猛地弹起，一头撞在了面前那价值不菲的翡翠茶几上。
“咚！”的一声闷响。
剧痛传来，但他顾不上了。他双目赤红，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在颤抖。
“啊……啊……嗬嗬……”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了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他不是在愤怒，他是在……困惑。
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对自己智商的、对这个世界的基本运行逻辑的……深度困惑。
“为什么？”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我什么都不干了……我就把钱存银行……我就买国债……”
“这他妈……是公认的、这个世界上最、最、最不可能出事的两种办法啊！”
“银行都能倒闭？国债都能是假的？”
“这个世界……是不是他妈的跟我有仇啊？！”
他一屁股瘫坐在地毯上，眼神空洞地看着满屋子的狼藉。
三台神车的钥匙，就静静地躺在玄关的托盘里，散发着“你个废物”的冰冷光芒。
手腕上的百达翡丽6300G，依然在精准地走时，仿嘲笑他一次次被清零的人生。
“不……我不服！”
张凡猛地一捶地板。
“是我的问题！一定还是我的问题！”
他开始疯狂地复盘。
“银行破产，是因为我贪图高息，选了地方小银行！”
“国债被骗，是因为我轻信了那个‘李明’，我这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居然连‘飞单’这种低级骗局都没看出来！”
“问题出在‘人’身上！也出在‘纸’身上！”
张凡的眼睛，重新亮起了一丝“智慧”的光芒。
“只要我存钱，就得和人打交道！只要是纸质凭证，就有被伪造的可能！”
“我不信人了！我也不信纸了！”
“我要换成最古老、最坚挺、最不可能背叛我的东西！”
他猛地站起来，冲到酒柜前，拿起一瓶82年的拉菲，对着瓶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金子！”
他抹了把嘴，满脸狰狞地吼道。
“黄金！”
“六千八百万！我全换成金条！我买回来堆在家里！我天天抱着它睡觉！”
“这总不能是假的了吧？！这总不能破产了吧？！”
【系统！】他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吼道，【第十二次模拟！启动！】
【核心战略：赚一亿，全部兑换成黄金！老子要当现实版史矛革！】
【23岁，你吸取了前十一次的惨痛教训，你认为金融系统充满了背叛。你决定回归“金本位”。】
【你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通过各种渠道，将6800万现金，全部换成了国际标准的1公斤金条，总计约160根。】
【你觉得你简直是个天才。你拒绝了所有银行的保险柜服务（你怕银行监守自盗），也拒绝了私人金库（你怕金库老板跑路）。】
【你买下了天悦华府A栋顶层下面一层的整层，花了巨资进行了“堡垒化”改造，合金狗眼都闪瞎的防盗门，军用级别的红外线，24小时监控。】
【你把160根金条，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你的卧室里，当床垫睡。】
【你每天的生活，就是抚摸着你的金条，感受着冰冷而坚实的触感。你觉得这才是“底蕴”。】
【24岁……30岁……40岁……】
【你老老实实地当了20年宅男。你靠着p1和918的租金勉强维持生活。你的金条，一块没少。】
【43岁，你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不敢点外卖，怕外卖小哥踩点），加上心理极度偏执，你病倒了。】
【你需要一笔钱做心脏搭桥手术。你决定卖掉一根金条。】
【你拖着病体，抱着一根金条，去了最权威的黄金交易所。】
【鉴定师拿着光谱仪一扫，又钻孔取样，最后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你。】
【“先生，您这……金条的成色不太对啊。”】
【“什么意思？这可是千足金！”你大吼道。】
【“不，”鉴定师摇摇头，“这是‘钨’。高密度钨合金，外面镀了一层金。工艺非常好，几乎能以假乱真。您这是……在哪买的？”】
【你眼前一黑。】
【你冲回家，拿出电钻，对着你的“床垫”疯狂钻孔。】
【第一根，银白色。】
【第二根，银白色。】
【第三根，还是他妈的银白色！】
【你那160根金条，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灌芯”假黄金！】
【你20年前，从“信誉卓着”的国际倒爷手里，买了一整床的……钨合金。】
【“噗！”】
【你一口老血喷在了“金条”上，当场心梗爆发。】
【推演失败。】
“我日你…”
现实中，张凡把沙发上的抱枕撕了个粉碎，羽绒漫天飞舞。
“假黄金？还他妈是高科技的‘钨芯’假黄金？”
“我……我防不胜防啊！”
他瘫在羽绒里，整个人都麻了。
骗子，这个世界的骗子，为什么业务能力这么强？！他们是上过985、211的“诈骗专业”吗？！
“不行……冷静……冷静……”
张凡深呼吸，他快窒息了。
“金子这种专业市场，水太深，我把握不住。我这个外行，凭什么去挑战人家专业的造假产业链？”
“我得换个思路！”
“我不买实物了！实物有假的！”
“我也不存银行了！银行会倒！”
“我……我买股票！”
张凡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对！股票！”
“我不买那些垃圾股，我不炒短线，我不当韭菜！””
“我就买宇宙第一大行！”
“我把6800万全买了！我就放那！我当‘精神股东’！我吃分红！”
“这总行了吧？！国家总不能让‘四大行’全倒闭吧？！这总不能是假的吧？！”
【系统！第十三次模拟！梭哈！全仓蓝筹股！我就不信了！】
【23岁，你痛定思痛，决定拥抱资本市场，但只做最坚定的“价值投资者”。】
【你将6800万，平分四份，全仓买入了四大行的A股股票。】
【你对自己说：我不是在炒股，我是在投资国运。】
【你删掉了所有的炒股软件，你决定20年后再看。】
【你每天靠着三大神车和表王的租金，过着低配的奢华生活。】
【25岁……30岁……35岁……】
【这十几年里，风云变幻，A股几度牛熊。但四大行，稳如老狗。你的股票价值，随着每年的分红再投，缓慢但坚定地增长着。】
【43岁，你已经是个沉稳的中年人。你的股票账户，总价值已经达到了9500万。】
【你很欣慰。你觉得你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道路。你离一个亿的目标，只差临门一脚。】
【就在这时，一则新闻，弹了出来。】
【《震惊！xx证券爆出史上最大窟窿！总裁xxx挪用客户保证金高达百亿！》】
【你一愣。你用的……好像就是xx证券。】
【你赶紧下载App，登录账户。】
【一行红字，刺痛了你的狗眼：】
【“尊敬的客户，因本公司涉及重大金融案件，应监管要求，所有客户资产已（连同你的9500万）被司法冻结，等待后续清算。”】
【你傻了。】
【你买的股票没问题！四大行也没问题！出问题的是你开户的那个……证券公司！】
【那个混蛋总裁，把你这种“僵尸户”的股票，偷偷挪用去做了“抵押融资”，然后……全爆仓了！】
【你疯了一样冲到xx证券总部，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一群和你一样被“冻结”的倒霉蛋在抱头痛哭。】
【53岁，你加入了漫长的维权诉讼。】
【63岁，官司还在打。】
【73岁，你终于打赢了官司，法院判决清算组赔偿你的损失。但xx证券早已资不抵债，你最后只拿回了……150万。】
【你拿着那150万，坐在法院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夕阳，哭了。】
【推演失败。】
张凡在客厅中央，一动不动。
他保持着一个仰天长啸的姿势，僵硬了足足三分钟。
“…券商……都能挪用我的股票？”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这他妈是21世纪的金融系统啊！怎么还带这么玩的？”
“我……我……”
他真的想不出，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