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笛洞深深吐出一口气,萧乱云这番话算是彻底印证了他心底的猜测,果然这个名为蜕生的武道四境听起来挺唬人,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这四境底子虽然打得厚实,但继续往下走又总觉得有一道看不见的槛拦住了他。
“难怪难怪。”
刘笛洞轻声呢喃。
“萧姑娘,如果我要毁掉自身四境根基,再重返四境,有无可能达到你这种程度?”
萧乱云点了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答案。
“武夫身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只是难度太大,武夫不比练气士,破开一境便意味着尘埃落定,但凡事也有例外,就好比一些个完整瓷器,步步夯实,上釉之后却发现里面的图案有些许瑕疵,再次脱釉有多难?脱釉之后重塑图案再上釉不说能比原来更好,就算回到原本境地都算是不错的结果。”
刘笛洞满脸苦笑,这还真是害苦他了,谁知道武道竟然还有这层隐秘,只是如今再改换门庭,重走练气?
他可不习惯走回头路。
刘笛洞咬咬牙,这才是刚刚离开象牙塔就接连两次受挫,一是那个蛮荒来的尧远,一次出手便重伤他,二是这个不知跟脚的姑娘,明明比他还年轻,结果在她面前根本就站不住脚。
出身可以说是极好的刘笛洞这辈子最害怕的不是那些同样出身的官宦子弟的怕死,而是怕自己这辈子只能当个躺在父辈功劳簿上享福的纨绔,一辈子也没个大出息。
他咬咬牙道:“别说是跌境了,哪怕是死我也要废掉这个恶心的四境。”
陈九川突然问道:“那张青他们...”
萧乱云想也没想,直截了当道:“武道无望。”
她抬起美眸,凝视着窗外树梢上的那只白鹭,继续说道:“原本四境底子就打得一般,还要继续破境,五境之后,就改不了四境了,哪怕想强行跌境重来,那也跟自杀没两样。”
陈九川默然,原来那个当初看起来便是大高手的张青在真正有底蕴的人眼里不过也是个芸芸众生。
说话间,酒肆门口又走进来五六个年轻人,负剑持刀,最为显眼的当属那个体型最壮硕的男人,背后背着一双巨大云金锤。
这几人即便是在如今动荡不已的南朝也有些唬人了。
酒肆内那些酒客只是看了一眼这群人便默默转过头去,暗自祈祷别坐到自己这边来,这要是跟他们起了冲突,那些刀枪剑戟不去说,就那双大锤子哪怕只是蹭一下都吃不住这个力。
刘笛洞随意看了眼这几人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几个小小的一二境练气士和一个二境武夫罢了。
“这位姑娘,我们那边人满了,在下可否能与你拼个桌?”
正是那个背负着一柄长剑的年轻人走过来客客气气朝着萧乱云问道。
他身后那些同伴也是眯眼看着陈九川三人,默不作声一个个故意把身上的家伙事放在长凳上,特意空出一个人来。
萧乱云依旧安静吃饭,下筷如飞,根本不理会那年轻人的询问。
年轻人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是在下冒昧了,在下董是铨,观水人士,出自青城剑山,如果姑娘愿意的话,饭后在下可以带姑娘试试飞剑,正好往北不远就有一处山清水秀的地界,我们可以到那里稍微休息一番。”
董是铨撩了一下额前特意留下的一缕长发,眼神紧紧盯着萧乱云,他很有自信,在青城剑山所在之地,他都不需要报出师门名号,仅凭这一副剑修做派就能吸引到无数女子,如果在报出自己那位在青城剑山里当掌律剑修的师父名号,即便是一些富家千金也愿意倒贴上来。
所以他很有耐心,即便是气氛已经有些不对劲了,他也要等,等这个姑娘看自己,到时候抖搂一手熟练剑术,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刘笛洞看了一眼陈九川,眼神促狭。
意思很明显,对方越过自己两人直接跟萧乱云说话,不就是打了他们两个人的脸?他刘笛洞倒是无所谓,是否出手解围只听萧乱云的,但你陈九川就不同了,你们两个是同行之人,这要是不出手,你的面子往哪里放?
哪里料到陈九川比萧乱云还淡定,只是跟刘笛洞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埋头吃饭,恨不得站起来跟萧乱云抢菜吃。
“姑娘是何想法不妨说出来?”
董是铨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虽然这个女子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但好歹看他一眼?
他伸手拿起长凳挪开位置,刚准备坐下,萧乱云皱了皱眉头,看了陈九川一眼。
陈九川叹了口气,一边忙着往自己碗里夹菜一边说道:“董是铨,我看你是董是狗吧,你这人名字起的一般,眼睛也不长?不想搭理你还得寸进尺了,你要是敢坐下,我给你屁股踢烂。”
董是铨笑容顿时僵硬,调整过来后慢慢坐定,看着陈九川笑道:“兄弟,当着这么漂亮的姑娘面说这些粗鲁的话不太好吧?”
陈九川看着满脸温煦笑意的董是铨不耐烦挥了挥手:“少说这些没有用的,我管你这那的,现在起来,到外面自觉站好,我吃完饭过来踢你屁股。”
董是铨脸色沉了下来,缓缓道:“如果我不呢?”
话音落下,陈九川瞬间消失在座位上,一把拎起年轻剑修的后衣领像是丢小鸡仔一样随意丢了出去。
砰然一响,董是铨砸翻外面的桌椅狼狈滚落在地。
起身之后,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陈九川,也顾不得什么风度,惊声道:“不可能!即便是武夫也没有如此快的动作,你他妈到底是不是武夫?”
陈九川拍了拍手,腰间那枚玉佩还在亮着温润白光,他满脸不耐烦道:“废话少说,你自己上还是你叫你那几个朋友一起?”
董是铨此时摸不清陈九川的跟脚,稳妥起见,还管他什么一对一单挑的江湖规矩,招招手,座位上那几个同行好友齐齐起身。
那些酒肆内的其他酒客颇有兴趣的看着这两拨人,准确来说是一拨人和一个人。
陈九川慢慢走到董是铨身前,看都不看身后走来的那四个人,少年蹲下身子,看着董是铨认真道:“是谁让你们来的,说出来,我不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