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一阵急火火的敲门声，硬把屋里睡熟的两人吵醒。
杨雪莲迷迷瞪瞪把搭在铁柱身上的腿挪下，铁柱也忙不迭把手从她胸口那块软肉上撒回来，两人脸都臊得发烫。
“雪莲啊~铁柱啊~还不起啊！”门外头是杨建国的喊声，那调门儿听着就透亮、软和，哪像以前动不动就吼得房梁大震。
俩人麻溜儿整理好衣服，脸都红扑扑，这才开门。
“爸！您...”杨雪莲眼泪珠子唰唰落下，扑上去一把抱住站在门口的杨建国，“您真的...站起来了...”
十多年了，她都快忘记老爹站直溜是啥模样。
“我病好了你不欢喜？嚎啥嚎！”杨建国哼唧一声，可那眼角也跟着闺女一抽一抽，眨眼泛红。
“我，我欢喜！”看老爹又摆出那副讨人嫌的劲儿，杨雪莲不光没伤心，心里头那高兴劲儿反倒更足。
杨建国扒拉开闺女，瞪了俩小年轻一眼：“瞅瞅这日头！快八点了！还赖床？”
杨雪莲脸蛋更红。平时她五六点就起，昨晚上搂着铁柱睡，那个踏实劲儿，一不小心睡过头。
铁柱可不吃杨建国这套，嬉皮笑脸地顶回去：“杨伯，您老腿脚利索了就自个儿张罗吃的呗，还指望雪莲姐跟前跟后伺候啊！”
“你个傻子玩意儿！念着你治好老子病的份上，懒得跟你计较！”杨建国一脸臭屁样，“我一大早就把那老母鸡给宰了炖上，你俩麻溜起来，外头喝汤吃肉去...”
“啊！”杨雪莲心疼得叫出声，“爸！那鸡我留着下蛋换钱的呀！您大手大脚，往后咱家拿啥买肉哇？”
“肉肉肉...”杨建国撇撇嘴，“老子手脚齐全，这傻子也不傻了，还能让你吃不上肉？笑话！”
“您...您...”杨雪莲眼泪又出来了，这回是甜的。她知道，打今儿起，这个家顶梁柱多了两根，再不用她一个女人苦苦死撑。
铁柱拽着杨雪莲的手就往灶房走，还不忘歪头冲杨建国咧嘴一笑：“杨伯伯，您刚缓过劲儿来，身子虚，不能大补。那鸡啊汤啊的，便宜我跟雪莲姐得了。”
现在的杨建国对铁柱的医术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不能吃，杨建国还真不敢沾一口。可嘴上不能输：“滚蛋！老子杀的鸡...老子吃不着也轮不上你...”
“杨伯，您这脑梗最怕动气，要是气狠了再瘫回去，”铁柱嘴皮子利索地回敬，“我跟雪莲姐可懒得再费劲儿，直接寻块风水好的地儿给您埋喽...” 看着杨建国活蹦乱跳样儿，铁柱就想起减少的三个月寿命，心口丝丝疼。
“柱子，你别惹爸生气，爸就不发火...” 杨雪莲听着最亲俩男人斗嘴，非但不想劝，心里还跟灌蜜似甜。
“哼，懒得跟你吵吵。” 杨建国两手往裤兜一插，下巴一扬，“你要娶雪莲，行。我这就去找他杨建军，把当年吞你家那些地啊、宅基地啊，都给你要回来！不然你拿啥养我闺女？”
没等铁柱吱声，老头儿一溜烟，跟猴儿似的蹿出门去了。他太稀罕这手脚能自由活动的滋味了，恨不得跑它一个马拉松...
“柱子，村长和他婆娘那俩，抠门抠到骨头缝，光进不出，爸去找他们要东西，不会打起来吧...” 杨雪莲看老爹背影，担心不行。
铁柱撕下个大鸡腿塞杨雪莲手里：“快吃吧，瞧你爸那嘚瑟劲儿，他哪是真去要东西？显摆他手脚利索才是真的！咱俩赶紧吃饱，好去收草药。”
一个杨建国，一个杨建军。外人听着以为是亲兄弟，其实也就桃源村同姓的乡亲，真要论血亲，得往上倒腾十几辈儿。村里同辈叫建字儿的不少，像建忠、建党、建辉。
至于铁柱家宅基地和田，那是二十年前旧账。他爹妈一走，那田就让村长杨建军“代种”。种着种着，就成他家的。以前铁柱小，还要念书，指望村长领着村里人凑学费，也就没提这事。
铁柱胃口本来大，这些日子又耗费多，看着一砂锅香喷喷老母鸡炖蘑菇，口水快流出来，就着馒头一顿猛造。杨雪莲拿着鸡腿，光顾看他吃。
“姐，快吃！你爸不能吃，咱俩把这锅汤都给它嗦喽！” 铁柱把最后剩那个鸡腿也塞杨雪莲碗里，自己干脆抱起砂锅，咕嘟咕嘟往肚子灌。
其实，杨建国现在最该补。可铁柱就是不想让他吃...谁让他以前老对雪莲姐吆五喝六？谁让他昨晚治病耗掉自己三个月仙气？
“嗝儿...”铁柱放下喝空的砂锅，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杨雪莲已经从牛圈里摸出了藏得严严实实的陶罐。
掀开带着牛粪味儿的罐盖，一卷卷十块的票子露了出来。杨雪莲一点不心疼，一把一把往外掏。旁边看着的铁柱，眼圈却红了。
“一天抽一张，抽没了就看命...”雪莲姐当初那句像交待后路的话又在耳边响。这一万块，是她一滴汗摔八瓣攒下的全部家底，是她给自己留的最后一条活路...
铁柱嗓子眼发哽，猛地上去把杨雪莲紧紧搂怀里：“姐，这辈子，我铁柱绝不负你。”
“那，今儿晚上...”杨雪莲嘿嘿一笑，“还搂着我睡？”
“行！行！”铁柱赶紧答应，“不过...你得裹严实点！别像昨晚上，睡着睡着那小背心就不知道飞哪儿。还有...里面...也得穿...胸罩...”
“哎呀！快拿着！”杨雪莲羞得把一大摞钱往铁柱怀里一塞，“咱先去村里收草药！”
杨雪莲心里慌得很，怕铁柱觉得她故意勾人。昨晚上迷迷糊糊，她明明觉着...是有人把她那旧背心扒拉下...
“谁家有草药？” 铁柱问。他傻那几年，对村里人基本没印象。
“靠山吃山呗，”杨雪莲脸上露一丝小狡猾，“咱桃源村这穷地方，呆村里的，谁不上山刨点值钱玩意儿换点盐醋钱？...要说谁家货最多，就数秀英嫂子！半年前，她不知从哪儿刨几棵石斛，当宝贝蛋子似养她家房顶！”
“那咱头一站，就去秀英嫂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