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粘稠墨汁包裹。强光手电在狭窄甬道撕开一线光明,勉强照亮脚下覆满沙尘的青石阶梯。脚步声在死寂中空洞回荡。
铁柱为前锋,视黑夜如白昼的双眼沉稳扫视前方,感知如无形触须向黑暗深处延展。安诺紧随,光束锁定铁柱脚下,快速扫描甬道结构。中间的蔡坤,头戴矿灯,左手罗盘,右手赫然擎一柄桃木剑。殿后的王大锤,双眼警惕扫视身后黑暗,手指虚扣步枪扳机。
甬道漫长曲折,险情不断:石板碎裂下陷,头顶簌簌落石,两侧石壁悄然滑动。每一次,蔡坤总能精准预警,铁柱则凭超凡反应轻松闪避。
“坤子!你这罗盘神了!”王大锤抹冷汗喘气赞叹,“要不是你出声,胖爷身子够填好几个坑了...”
蔡坤淡笑:“此地气机诡谲,死生一线,需万分谨慎。”话锋微转:“铁柱兄弟,方才落石陷阱,你似有预料?反应之快,令人叹服。”
铁柱脚步未停:“直觉罢了。在这黄沙古城,慢一步,万劫不复。”
一路行来,铁柱展现的力量再次在安诺心中激起涟漪。她加快步伐紧贴前方宽厚背影:“继续前进,最高警戒。甬道通息壤皇宫核心。空气湿温回升,接近了。”
不知前行多久,压抑甬道豁然开朗。
他们伫立在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穹顶之下,脚下是数十米宽、由巨型青石板铺成的宽阔阶梯,向下倾斜延伸。阶梯尽头,连接一片尘封于千年沙土碎石中的巨大平台。
平台之上,一座宏伟得令人窒息的宫殿,如沉眠的洪荒巨兽,静卧黑暗地底。宫殿主体非金非石,竟由暗金色陶土构筑。即便蒙尘,在手电光下仍透出内敛深沉的幽光。
无数粗壮泥柱支撑高耸殿顶,柱身盘绕繁复浮雕:扭曲藤蔓,狰狞虫豸,人身蛇尾的神秘神只。残壁覆盖大面积浮雕:古老先民膜拜大地、驱使流沙、培育奇植,弥漫对“土”与“生”的狂热崇拜。
时间的伟力在此彰显无遗:石柱断裂倾颓,宫墙坍塌过半,浮雕或被尘沙掩埋,或风化模糊。空气中弥漫更浓烈的尘土朽坏气息,夹杂一丝若有若无、潮湿腥甜的怪味。
“息壤…皇宫…”安诺声音干涩激动,光束扫过巨大雕像,“我们...终于到了。”
“乖乖…这地方…”胖子胖脸写满震撼敬畏,“比胖爷掏过的任何大墓都…都邪门儿!真…真是泥巴捏的?”
蔡坤眼中炽热光芒闪动,声音刻意肃穆虔诚:“万沙之源,息壤之枢。此地乃昔日地母神威显化之所,死寂藏生机。吾等凡躯踏足,已是天赐机缘。”
“地母?你说的是息壤女皇?”胖子困惑,“坤子,安小姐说的控土之力真有?用泥巴造宫殿倒通了…”
铁柱目光未过多停留壮观宫殿,识海“玉芙蓉”急速运转感知土属性残魂波动。四周死寂,毫无真气存在。
激动过后,安诺率先冷静:“蔡坤,入口在哪?核心宫殿必机关重重,务必万分小心…”
蔡坤回神,指向宫殿正前方保存相对完好的宏伟区域。一道巨大紧闭的黑色土门,镶嵌在黑金泥土门框中。门上无锁无环,唯布满密集凸起复杂纹路。
“这便是殿门!”蔡坤声音发颤,“别看泥土构筑,重量远超石门、铁门...”
三人目光聚焦铁柱。王大锤咧嘴:“铁柱兄弟,你能行不?不成咱上炸药…”
“不行...”安诺断然否决,“宫殿本就摇摇欲坠,炸药一响,穹顶塌陷,我们都得活埋...”
蔡坤激动:“铁柱兄弟体魄无双,或能一试?只是此地机关重重,若有闪失...”
“原地休整,想对策。”安诺眉头紧锁。她知铁柱蛮力是眼下唯一可行之法,但作为神秘宫殿入口,此门如蔡坤所言必藏杀机。她无法坐视铁柱独闯险境…
看到安诺紧蹙眉头,铁柱心头微暖。他没想到,这位一路清冷自持的女子,竟如此担忧他。“我去试试。地底多待一刻,多一分凶险。”他果断放下背包步枪,迈步走向沉默巨门。
“铁柱!”安诺忍不住喊,“小心!感觉不对,立刻撤回!”
“兄弟!我跟你一起,好歹照应!”王大锤抢步上前,左手机枪,右手紧握大刀。
蔡坤伸臂阻拦:“死胖子!你那点斤两天差地别,去了反是拖累!”
铁柱走向黑门。身后,安诺和王大锤的光束聚焦他身,魁梧身躯在巨门映衬下仍显渺小。他停在门前,识海“玉芙蓉”运转捕捉异常。反馈只有一片混沌死寂,无魂无魄,无气无波,唯沉淀千载、沉重如山的土意。
他宽厚手掌按在漆黑门面。触感出人意料,非粗糙泥胚,带着金属般的冰冷坚硬与玉石般的滑腻。
“铁柱,小心…尽力就好…不行再想法子。”安诺声音紧张。
“兄弟,别硬撑...炸药电钻,胖爷都有...”王大锤急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