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爬上树梢，晨光还带着点懒洋洋的劲儿，龙无名和几个室友就踩着露水味儿的空气冲到了操场。这时候的校园像个刚睡醒的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三五成群的学生扎在草坪边、跑道旁，压低声音聊着昨晚的八卦、吐槽教官的“魔鬼笑容”，还有人偷偷摸出手机拍早霞，仿佛军训第一天不是来受罪的，而是来拍青春写真的。
突然，一声炸雷似的“集合！”划破清晨的温柔，刚才还在互相递水、打情骂俏的同学们瞬间像被按了快进键，唰地一下归队站好，排得整整齐齐，连走路带风的刺头也规规矩矩闭上了嘴。不得不说，这军训的威慑力，比高中的早自习还管用。
教官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皮靴踩在地上“咚咚”作响，像是敲在每个人心上。他嗓门一亮：“今天不搞花里胡哨的，就练最基础的——齐步走！”话音一落，底下有人撇嘴，心里嘀咕：这谁不会啊？走个路还得学？
可教官接下来的一番讲解，直接把这群自以为是的年轻人给镇住了。
“左脚迈出七十五厘米，先脚跟着地，重心前移，手臂摆动要自然但有力度，手心向内稍向下，拇指根对准衣扣线……”他一边说一边示范，动作干净利落，像一把出鞘的军刀，干脆、精准、毫不拖泥带水。尤其是那句“立正”的口令一出，右脚“啪”地并拢，整个人如松柏挺立，连风都好像不敢靠近。
那一刻，操场上安静了几秒。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卧槽，原来走路也能走出仪式感。”
“看清楚了吗？”教官扫视全场。
“清楚了！”回应声震得树叶都在抖。
训练正式开始。烈日很快爬上了头顶，三十八九度的高温裹着湿气扑面而来，空气黏糊糊的，像是被人泼了一层糖浆。女生们最先扛不住，前排几个脸色发白，腿开始打颤，眼看就要原地表演“优雅晕倒”。教官眼尖，立马喊了一句：“坚持不了的，去树荫下休息！”
这话一出，简直比下课铃还动听。十几个女生立马像脱缰的小鹿，“哗啦”一下冲向阴凉地，一边扇风一边感叹：“活着真好。”
男生这边就尴尬了。谁都不想第一个退，怕丢面子。几个男生明明额头冒汗、嘴唇发干，还得强撑着站直，心里疯狂呐喊：“我命由我不由天！”可终究敌不过生理极限，终于有个哥们扛不住，一咬牙往树底下跑——这一带头，连锁反应开始了。一个、两个、五个……四十分钟过去，操场上还能站着的人，已经稀稀拉拉，像被收割过的麦田。
教官默默看着，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吃苦耐劳的种子，总还是有的。
又过了十五分钟，场上只剩五个人——四个男生，一个女生。而那个女生，居然是杜轻舞。
龙无名有点意外。印象中她清秀文静，说话都轻声细语，没想到骨子里这么倔。更让他吃惊的是陈亮——平时最爱抱怨的那位，居然也撑到了现在。
“稍息！原地休息！”教官一声令下，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就在所有人放松警惕的瞬间，杜轻舞身子一晃，眼前发黑，膝盖一软就要往下倒。龙无名反应极快，身形一闪，稳稳扶住了她。那一刹那，她的发丝擦过他的手臂，带着淡淡的洗发水清香，还有汗水的微咸。
“你没事吧？”他低声问。
杜轻舞缓了口气，意识回笼，才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结实的臂弯里。抬头一看，竟是同桌龙无名。脸一下子红了，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谢……谢谢你，能扶我去树下坐会吗？”
“当然。”龙无名点头，嗓子有点发紧。走近树荫时，他悄悄从九龙戒里取出一块干净的棉布铺在地上，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你坐着，别硬撑。女孩子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这句话出口，他自己愣了一下——我干嘛管这么多？可话已说出去，收不回来了。
杜轻舞低头坐下，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龙无名看着不忍，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别动，我看看。”一股温和的真元顺着指尖悄然流入她体内，像春风吹过冻土，疲惫、头晕、乏力瞬间被驱散。
她怔住了。那股暖流来得奇怪，却又无比舒服，仿佛整个人被重新充了电。她抬眼看向龙无名，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你……真的学过气功？”
“嗯，小时候跟师父练过一点。”龙无名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我会煮方便面”。
杜轻舞没再追问，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你，龙无名。”风穿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照在两人之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王教官一抬手，声音干脆利落：“接下来，咱们玩点有意思的——防身术和格斗技巧，上干货！”
话音刚落，底下一群男生心里乐开了花：只要不用站军姿，学啥都行啊！顿时掌声雷动，跟追星现场似的。有人甚至小声嘀咕：“这王教官不去当综艺主持人真是屈才了，嘴皮子溜、气场强，关键是——太会调动气氛了！”
“好！”王教官一拍手，“理论不如实战，咱请位同学上来配合演示一下。龙无名！对，就是你，别低头，全班就你名字最特别，来吧，掌声欢迎！”
龙无名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四周起哄声推到了场中央。他挠了挠头，一脸懵地走到教官身后。
“来，从背后锁住我脖子，模拟袭击。”王教官语气轻松，像在聊家常，“同学们睁大眼睛看好了——什么叫‘反制于无形’。”
话音未落，只见他双手如鹰爪般扣住龙无名的手臂，腰身猛地一拧，肩膀下沉，整个人像旋风般转了个半圈——“哗啦”一声，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龙无名直接腾空而起！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台下一片惊呼，有人差点站起来接人。
可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位“幸运儿”要摔个结实的时候，龙无名在空中轻巧地一扭腰、一收腿，落地时稳得像块钉进地里的石桩，连鞋都没歪一下。
全场愣了半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夹杂着几声“卧槽！这是练过的吧？”
王教官挑眉一笑：“哟呵，小伙子藏得挺深啊？反应快，落地稳，有点东西！”
龙无名咧嘴一笑：“运气好。”
王教官却眼神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他忽然脱掉外套，只穿一件贴身背心，露出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线条分明，像雕刻出来的。他活动了下肩颈，关节噼啪作响。
“既然你有两把刷子，那咱们就不演了。”他笑着看向龙无名，“前几天教的格斗动作，拿出来比划比划？我等这一天可好久了。”
话音刚落，一记迅猛直拳破风而出，直奔龙无名面门！
速度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围观的学生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下怕是要见血。
可龙无名只是微微侧身，迎着拳头也打出一记寸劲——双拳相撞，空气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砰”地炸响，卷起一圈尘土。
两人同时后退。龙无名退三步，王教官退五步。
“啧！”王教官甩了甩发麻的手腕，眼睛却越发明亮，“小子，不错啊！刚才用了几成力？”
“三层。”龙无名笑得坦然。
“我也是三层。”王教官摇头笑了，“那你比我狠啊，退得少还压着我走，怪事了。”
他心里其实已经掀起了波澜：这学生看着瘦，力量却不输自己，而且气息平稳，毫无吃力感。既然硬碰硬略处下风，那就靠技术扳回来！
下一秒，王教官攻势陡变。一套军用格斗术行云流水般展开——擒拿、肘击、扫腿、锁喉，招招致命，节奏紧凑得让人喘不过气。一开始，龙无名被打得节节后退，险象环生。
台下的学生们看得目不转睛，连呼吸都放轻了。
可没过多久，画风突变。龙无名渐渐摸清了对方的节奏，开始见招拆招，脚步灵活如游鱼，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反击更是精准狠辣。两人拳脚交加，拳拳到肉，打得尘土飞扬，气势惊人。
远处其他教官听到动静纷纷围拢过来，一看是王队长亲自下场，再一看对手是个学生，居然能打成平手，全都傻眼了。
“不是吧？王队可是全军区搏击冠军，这学生是谁？”
“你看他那身法……不像普通人练的路子，有点邪门。”
场上，王教官越打越心惊。他原本自信满满，结果从压制到僵持，再到隐隐有些被动。更让他郁闷的是——龙无名始终气定神闲，呼吸平稳得像个散步的路人，而他自己已经额头冒汗，体力明显下滑。
“再打下去，我得跪。”王教官心里苦笑，突然使了个假动作，虚晃一拳跳出战圈，摆摆手：“行了，今天就到这儿！”
他指着龙无名，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怪物，打了这么久，连喘都不带喘一下，你是机器人吗？”
周围教官们一个个眼神复杂地看着龙无名，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能让王队主动喊停的人，整个部队都没几个。
解散后，王教官一把搂住龙无名肩膀：“走，去我那儿吃饭！不许拒绝，今晚必须喝一顿！”
到了宿舍区，十几位教官围坐一圈，铁锅炖肉，啤酒成箱，热热闹闹像过年。大家轮番自我介绍，龙无名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幽默又强悍的教官，真名叫王强，是特种作战单位的尖刀人物——至于具体哪支部队？没人说，也不能说。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酒过三巡，人仰马翻。最后只剩两个人还能坐着聊天——王强和龙无名，俩人跟没事人一样，一杯接一杯。
酒意微醺，王强带着龙无名溜达到操场边散步。夜风吹过，月光洒在跑道上，像铺了一层银霜。
他忽然停下脚步，认真问：“有没有想过参军？你要愿意，我现在就能给你递申请，直接进我的队伍。”
龙无名笑了笑，抬头望天。一只飞鸟掠过夜幕，翅膀划破寂静。
“你看那只鸟。”他说，“它自由自在，哪儿都能去，但哪儿都不属于它。我就想活得像它一样——热爱军人，敬重纪律，但我骨子里，受不了框框。”
王强沉默片刻，也笑了：“人各有志。但我看得出来，你不是池中物，迟早要一飞冲天。”
他伸出手：“但记住，不管你在哪儿，只要你开口，我王强，随叫随到。”
龙无名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握：“你也一样。朋友之间，不必多言。”
两人相视一笑，晚风拂过，仿佛把这份情谊悄悄藏进了星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