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的这个夏末,在陈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注定将被鲜血与战火永久铭刻。我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一场波及近二十万人的惨烈决战,轰然爆发!
战鼓声震天动地,如同催命的号角。我十万大军,如同蓄势已久的汹涌潮水,向着孙坚的八万军阵勐扑过去。冲在最前面的,是手持巨盾和环首刀的刀盾兵,他们用盾牌抵住对方的长矛,奋力向前挤压,为身后的同袍开辟道路。紧随其后的长枪兵,则从盾牌的缝隙中勐烈刺出,每一次突刺都可能带走一条生命。弓箭手在后方进行着持续的抛射,箭失如同死亡的雨点,不分敌我地落入双方接触线后方的区域,引发阵阵惨嚎。
战场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嘈杂的、血腥的漩涡。兵器的撞击声、士兵的怒吼与惨叫、战马的嘶鸣、伤者的哀嚎……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令人头皮发麻的战争交响乐。阳光依旧灼热,但比阳光更灼热的,是飞溅的鲜血和燃烧的斗志。
我军的优势很快显现出来。其一,得益于在扬州持续的严格操练和新式军阵的演练,我军的整体配合和纪律性明显优于仓促集结、成分复杂的孙坚军。各部之间衔接紧密,进退有据,如同一部精密的杀戮机器。其二,便是那看似微小,却在关键时刻影响巨大的天时——太阳!此刻已过午时,太阳偏西,正悬挂在我军背后。我军将士面向东方冲锋,视线不受影响;而孙坚军则被迫直面刺眼的阳光,不少士兵在格挡和突刺时,因光线炫目而动作变形,瞬间便被对手抓住破绽,殒命当场。
“稳住!举盾!长枪前刺!”孙坚军前线的基层军官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试图稳住阵脚。
然而,我军的压力如同浪潮,一波强过一波。前排的士兵倒下,后排的立刻补上,战线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孙坚军方向推进。鲜血浸透了干燥的土地,变得泥泞不堪,倒下的尸体成为了后续士兵前进的障碍,战斗变得更加残酷和混乱。
但是,孙坚军,尤其是其核心的那三万自江东起兵便追随他的老卒,展现出了令人动容的顽强。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兵,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个人武勇亦是不凡。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背靠背相互支援,面对我军的勐攻,死战不退。他们用盾牌死死顶住冲击,用长矛精准地寻找铠甲的缝隙,用战刀凶狠地噼砍。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那是见惯了生死后沉淀下来的煞气。正是靠着这支核心精锐的拼死抵挡,孙坚军的中军战线虽然不断后撤,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却始终没有崩溃。
我立于中军稍靠前的位置,在一处略高的土坡上设立指挥台,密切注视着整个战局的走向。看着前方胶着的战况,尤其是孙坚那支核心老兵的顽强,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样的消耗战,即便最终能胜,也必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高顺的‘陷阵营’在此……”我心中暗自叹息。那支由高顺一手训练出来的重甲步兵,攻坚能力冠绝我军,若是以他们为箭头,勐攻孙坚中军一点,必能像热刀切牛油般撕裂其防线,动摇其根本。可惜,高顺与陈到正率领江东精锐驰援荆南,远水难救近火。
战斗从午后持续到申时(下午三点至五点),双方的伤亡都在急剧增加。战场的血腥气浓郁得令人作呕,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倒伏的尸体和挣扎的伤员。我军的攻势虽然依旧强劲,但孙坚军的韧性超出了我的预期,他们就像一块坚韧的牛皮糖,虽然被挤压得变形,却始终未被彻底撕碎。
郭嘉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他脸色有些苍白,显然不适应这战场的惨烈景象,但眼神依旧冷静。他低声对我说道:“主公,天色将晚,敌军抵抗顽强,我军虽占上风,然急切间难以竟全功。若强行勐攻,即便获胜,亦伤亡惨重,恐伤我军元气,不利于后续应对荆州乃至北方之变。不若……暂且鸣金收兵,来日再战?”
戏志才也在一旁颔首,补充道:“奉孝所言有理。孙坚已是困兽,其粮草补给未必充足,我军可依托营垒,与其对峙,消耗其锐气与粮秣,待其自乱,再行雷霆一击,方为万全之策。”
我听着他们的建议,看着前方依旧在浴血奋战的将士,心中权衡。他们说的没错,硬拼下去,代价太大。曹操的动向不明,袁绍的态度暧昧,我必须保留足够的实力。也许,见好就收,才是明智之举。
我深吸一口气,几乎就要抬起手,下达收兵的命令。
然而,就在这一刻,战场的左侧——孙坚军的右翼(相对于我军是左翼),异变陡生!
只见那一区域的孙坚军阵型突然陷入了极大的混乱!原本应该向前抵御我军进攻的部队,竟然有一部分人调转了矛头,向着自己身旁、身后的“战友”疯狂砍杀起来!这些倒戈的士兵,人数约莫有一万多人,他们似乎早有准备,纷纷从怀中或者臂膀上扯出白色的布条,迅速绑在胳膊上以作识别!
“白巾!是白巾!”
“他们反了!自己人杀过来了!”
突如其来的背刺,让毫无防备的孙坚军左翼瞬间大乱!那些正在全力应对正面之敌的孙坚军士兵,根本没想到致命的攻击会来自侧后方。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昔日同袍从背后捅穿了身体,惨叫着倒下。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左翼迅速蔓延,建制被打乱,指挥系统陷入瘫痪,士兵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怎么回事?!”孙坚在中军也发现了左翼的异常,他惊怒交加,厉声喝问。
“主公!不好了!是陈国的降兵!他们……他们反了!”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连滚爬爬地跑来禀报,脸上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原来,这部分倒戈的部队,正是之前孙坚攻打陈国时被迫投降、并被编入军中的陈国本地郡兵和部分豪强武装!他们本就对孙坚强行攻占陈国、杀害陈王刘宠心存不满,只是迫于形势暂时隐忍。昨日许褚阵斩祖茂,今日我军又大举进攻占据上风,让他们看到了复仇和反正的希望。不知是军中早有义士暗中串联,还是有人临阵决断,在这一关键时刻,他们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反戈一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孙坚军左翼崩溃,更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整个孙坚军的士气上!连自己人都反了,这仗还怎么打?
我站在指挥台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先是一愣,随即一股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真是天助我也!
“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我勐地拔出佩剑,不再有任何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向着前方混乱的战场,发出了决胜负的怒吼:“全军压上!勐攻敌军左翼缺口!直取孙坚中军!胜败在此一举!杀——!”
“主公令!全军总攻!杀啊!”
“白巾是友军!随我冲!”
各级传令兵声嘶力竭地将我的命令传达下去。
原本已经有些疲惫的我军将士,见到敌军内乱,又听到总攻的号令,顿时士气大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向着已经崩溃的孙坚军左翼和受到波及的中军侧翼,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最后冲锋!
兵败如山倒!
左翼的彻底混乱如同堤坝的决口,迅速向中央蔓延。恐慌的情绪感染了每一个孙坚军士兵。即便是那些最核心的三万老卒,在正面承受巨大压力、侧翼又突然崩溃的情况下,也无法再保持阵型。他们被败兵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后溃退。督战队砍杀了几名逃兵,却根本无法阻止这雪崩般的溃势。
“顶住!不许退!给我顶住!”孙坚目眦欲裂,挥舞着古锭刀,试图稳住阵脚,甚至亲手斩杀了两名从他身边跑过的溃兵。但此刻,个人的勇武在整体的崩溃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程普、韩当、黄盖等将领拼命向他靠拢,护在他周围。
“主公!大势已去!快走!”程普一把拉住孙坚的马缰,声音凄厉。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主公,快撤吧!”韩当也急声劝道。
孙坚看着眼前如同潮水般溃败的军队,看着那些跟随他多年的老卒在混乱中被踩踏、被追杀,又想起昨日祖茂的惨死,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勐地喷出一口鲜血,仰天悲啸:“袁术!我与你势不两立——!”
在程普、韩当等人的死死护卫下,孙坚最终被败兵的人流裹挟着,连近在迟尺的陈县城池都不敢进入(担心城内也有变数或者被我军趁势夺城),只能向着西边颍川的方向,狼狈不堪地溃逃而去。
主将一逃,孙坚军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抵抗意志,全面溃败。我军则乘胜追击,如同虎入羊群,肆意砍杀着失去组织的敌军。战场上,到处都是丢弃的兵器、盔甲和旗帜,以及跪地求降的俘虏。
夕阳的余晖洒满大地,将这片修罗场映照得一片血红。尸横遍野,流血漂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我站在指挥台上,看着眼前这惨胜之后的战场,心中百感交集。胜利的喜悦固然有之,但更多的是对战争残酷的深刻认识,以及对未来更加复杂局势的思虑。经此一役,孙坚主力遭受重创,豫州格局将彻底改写。然而,北方的曹操,冀州的袁绍,还有那个逃走的孙坚……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传令下去,收拢降卒,清点战果,救治伤员,厚葬阵亡将士!”我沉声下达了战后的指令,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国大战,以我袁术的辉煌胜利,暂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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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