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化了,日头爬上房檐,把四合院照得亮堂堂的。可院里人的心却像泡在冰窖里,拔凉拔凉的。
易中海拄着拐杖站在院当中,石膏腿在日头底下白得晃眼。他看看左边——傻柱蹲在门槛上,抱着脑袋直哆嗦;看看右边——许大茂靠着老槐树,脸比树皮还皱巴。
“这事儿,”易中海清了清嗓子,“得捋清楚。”
“捋什么捋?”贾张氏抱着孩子又冲回来了,脸上挂着两道泪痕,也不知是真哭还是抹的唾沫,“你们三个大老爷们,欺负我一个寡妇,还有没有天理了!”
“谁欺负你了?”傻柱“噌”地站起来,“贾张氏,你把话说清楚!那晚是我主动的还是你主动的?”
“你喝醉了往我屋里钻,还问我主不主动?”贾张氏把怀里的易继祖往前一举,“看看!看看这孩子!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易继祖很配合地“哇”一声哭了。
许大茂在旁边阴阳怪气:“傻柱,要真是你的种,那你可得好好养。你看这鼻子这眼,多随你——随你一样傻。”
“你闭嘴!”傻柱和贾张氏异口同声。
院里看热闹的憋不住笑。东屋王婶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西屋李叔干脆搬了个小板凳,坐下看戏。
易中海揉了揉太阳穴:“都别吵!贾张氏,我问你——孩子是八月初三生的,对不对?”
“对!”贾张氏梗着脖子。
“往前倒推十个月,是去年十月底怀上的,对不对?”
“我、我哪记得那么清楚……”
“你记不清楚,接生婆记得清楚!”易中海提高嗓门,“王奶奶说了,孩子是足月生的!那就是十月怀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傻柱和许大茂:“我是腊月二十三碰的你。傻柱是腊月二十。许大茂是正月十五。我们仨碰你,都在十月之后。”
这话像盆冷水,浇在贾张氏头上。
但她反应快:“那、那可能是早产!我记错了日子!”
“早产?”阎埠贵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个算盘,“贾张氏,你要是早产,那孩子出生时应该不足五斤。可王奶奶说了,易继祖出生时七斤三两,白白胖胖,哭声震天响——这要是早产,那全北京的接生婆都得改行!”
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像是在给阎埠贵的话伴奏。
院里又是一阵议论。
“听见没?七斤三两!”
“那肯定是足月!”
“十月怀的没跑了!”
贾张氏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后憋出一句:“那、那可能我记错怀孕时间了……”
“你二月初发现怀孕,街道办有记录。”易中海步步紧逼,“从二月初往前倒推,受孕时间就是十月底十一月初。贾张氏,十月那七天,院里男人都不在,你到底跟谁鬼混了?”
这话问得太直白,贾张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傻柱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对啊!十月我们都不在!那这孩子……”
他看看易继祖,又看看贾张氏,忽然觉得头顶有点绿——不对,他还没娶贾张氏呢,绿啥绿?但就是憋屈,像是被人当猴耍了。
许大茂眼珠一转,忽然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十月那几天,后院刘师傅家不是在装修吗?来了几个临时工!”
这话像块石头扔进茅坑——激起民愤(粪)了。
“对啊!装修队!”
“领头的是不是姓陈?”
“脸上有道疤那个?”
贾张氏浑身一颤,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易中海盯着她:“贾张氏,那个陈老四,你认识吧?”
“认、认识咋了?”贾张氏嘴硬,“他是来装修的,我、我跟他说过几句话……”
“说过几句话?”傻柱跳起来,“说过几句话能怀上孩子?贾张氏,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我没说是他的!”贾张氏尖叫,“我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
“时间对不上!”易中海、傻柱、许大茂异口同声。
三人对视一眼,忽然有种同仇敌忾的感觉——虽然他们仨也不干净,但替人背黑锅这事儿,不能干!
林飞在屋里看得津津有味,又摸出一张“笑料倍增符”。这符能让所有尴尬场面尴尬翻倍,所有搞笑桥段搞笑升级。
他轻轻一抖。
第一个中招的是许大茂。他本来想悄悄溜走,结果左脚绊右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正好跪在贾张氏面前。
“哎哟,这就认错了?”贾张氏挑眉。
“我、我鞋带开了!”许大茂手忙脚乱爬起来,结果发现今天穿的是懒汉鞋——根本没鞋带。
院里一阵哄笑。
第二个是傻柱。他气得想踹墙,结果墙没踹着,踹到了易中海的石膏腿。
“哎哟喂!”易中海惨叫一声,单腿蹦着转了三圈,最后“噗通”坐在地上,石膏腿直直翘着,像根大白萝卜。
“对、对不住啊易师傅!”傻柱赶紧去扶。
两人一个瘸一个瞎(气瞎的),互相搀扶着站起来,那模样活像一对难兄难弟。
第三个是贾张氏。她抱着孩子想往易中海身上撞,结果孩子忽然尿了,一道温热的水柱精准地滋在易中海脸上。
易中海愣在当场,尿顺着脸颊往下流,流进嘴里还咂摸了一下——咸的。
院里笑疯了。
“易师傅,童子尿,大补!”有人喊了一嗓子。
易中海脸黑得像锅底,想擦又没手擦——一手拄拐杖,一手被傻柱搀着。
贾张氏也傻了,抱着湿漉漉的孩子,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一直看热闹的阎埠贵忽然推了推眼镜,慢悠悠说:“要我说啊,这事儿好办。咱们把陈老四找来,当面对质。”
“对!”傻柱第一个响应,“把那个王八蛋找来!要是孩子真是他的,我、我非打断他三条腿!”
许大茂接话:“算我一个!”
易中海没说话,但眼神里写着同样的意思。
贾张氏慌了:“找、找什么找!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装修队的工头我认识。”阎埠贵说,“给我半天时间,准能问出下落。”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贾张氏急了,一把拉住他:“阎老师!您、您别去!”
“为啥?”阎埠贵回头。
“因、因为……”贾张氏眼珠乱转,“因为他、他可能不在北京了……”
“不在北京也得找!”傻柱吼道,“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他揪出来!”
院里一片附和声。
贾张氏看着群情激愤的邻居,腿又开始发软。她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但她不能认,认了就全完了——钱拿不到,名声也毁了。
她心一横,使出最后一招——装晕。
只见她眼睛一翻,身子一软,“噗通”倒在地上,怀里孩子“哇”一声大哭。
院里顿时乱了。
“哎哟!晕了!”
“快扶起来!”
“掐人中!掐人中!”
易中海拄着拐杖想上前,结果石膏腿太重,一个踉跄,差点扑在贾张氏身上。
傻柱赶紧去扶易中海,结果手一滑,把易中海的拐杖甩了出去。拐杖在空中划了道弧线,精准地砸在许大茂脑袋上。
“哎哟!”许大茂抱着脑袋蹲下去。
拐杖弹了一下,又砸到阎埠贵的算盘上。算盘珠子“哗啦啦”散了一地,滚得到处都是。
院里更乱了。
有人扶贾张氏,有人捡算盘珠子,有人找拐杖,有人哄孩子。七八个人在院当中挤作一团,你踩我脚,我撞你腰,那场面活像一锅煮烂的饺子。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哐当!”
所有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往后院看。
二大妈拎着把菜刀从后院冲出来,那脸色,跟刚从阎王殿里杀出来似的——又凶又狠。她身后跟着个抱头鼠窜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搬去聋老太家的刘海忠!
“二、二大妈……”易中海结结巴巴地开口。
二大妈理都没理,菜刀一指刘海忠:“你个老不死的!还敢回来偷东西?!”
刘海忠哭丧着脸:“我、我就拿两件衣裳……”
“衣裳?那是我花钱买的!你一分钱没挣,还有脸回来拿东西?”二大妈挥着菜刀,“滚!再不滚我剁了你!”
院里人全傻了。
谁也没想到,二大妈会这么猛——直接拎菜刀追着刘海忠砍。
刘海忠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孩子他妈,我、我错了……我真错了……”
“错?你现在知道错了?”二大妈冷笑,“跟那个老妖精鬼混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错?拿钱给她买雪花膏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错?”
她越说越气,菜刀在空中挥舞:“我告诉你刘海忠,从今往后,你再敢踏进这个院子一步,我见一次砍一次!”
傻柱小声嘀咕:“二大妈这是……真疯了?”
许大茂接话:“我看像。不过疯得挺解气。”
易中海想劝两句,但看着二大妈手里明晃晃的菜刀,又把话咽回去了。
贾张氏这会儿也不装晕了,坐起来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她脑子里飞快转着——刘海忠现在成了过街老鼠,要是能把孩子这事儿推到他头上……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
二大妈骂够了,喘了口气,转向院里的其他人:“还有你们!一个个的,没一个好东西!”
她先指着易中海:“你!老不正经!跟贾张氏勾勾搭搭!”
易中海老脸通红。
又指傻柱:“你!傻了吧唧!被人当枪使还不知道!”
傻柱缩了缩脖子。
最后指许大茂:“你!滑不溜手!一肚子坏水!”
许大茂想反驳,但看看菜刀,还是忍了。
骂完一圈,二大妈把菜刀往地上一扔——咣当一声,吓得所有人一哆嗦。
“今晚的全院大会,老娘要参加!”二大妈叉着腰,“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腌臜事怎么收场!”
说完,她一把揪起刘海忠的衣领:“还不滚?等着我拿菜刀给你剃头?”
刘海忠连滚带爬地往外跑,鞋都跑掉一只,也顾不上捡了。
二大妈捡起那只鞋,用力扔出院外:“滚远点儿!别脏了老娘的院子!”
院里死一般寂静。
半晌,阎埠贵才小声说:“二大妈这脾气……比以前还爆啊。”
“何止是爆,”许大茂嘀咕,“简直是火药桶成精了。”
易中海叹了口气,拄着拐杖往家走:“散了散了,都散了吧。晚上七点,中院开会,一个都不能少。”
傻柱扶着他,许大茂跟在后面。三人进了易家,门“哐当”关上了。
院里人慢慢散了,但议论声没停。
“二大妈这是彻底跟刘海中撕破脸了。”
“那可不,都动菜刀了。”
“要我说,刘海中也是活该……”
贾张氏抱着孩子坐在地上,听着这些议论,心里乐开了花。
刘海忠现在成了全院公敌,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时候。而且他已经被赶出家门,无依无靠的,就算被冤枉了,也没人替他说话……
她越想越兴奋,抱起孩子,拍拍身上的土,慢悠悠站起来。
今晚的全院大会,她要唱一出大戏。
一出把所有人都拉下水的大戏。
林飞在屋里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笑。
二大妈的黑化比他想象的还要彻底。刘海忠的落魄,更是给这场闹剧添了一把火。
而贾张氏那点小心思,他看得清清楚楚。
好,很好。
他就喜欢看禽兽们互相撕咬的场面。
越激烈,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