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沉声道:边位?和记正在开香堂,闲杂人等速退!
乐哥,是九龙城寨的瘸腿龙。”
有人认出三人中那个跛脚身影。
毕竟周亚郎气度不凡,那铁塔般的壮汉又太过醒目,唯独瘸腿龙最不起眼。
九龙城寨也想插旗?阿乐眼中精光闪动。
今日内忧外患,这些 湖偏来添乱。
和记议事重地,有事稍候!
周亚郎径自落座:上茶!
满座揸人齐齐变色——这是失传已久的洪门切口。
阿乐眉头紧锁:先生饮乜茶?
红茶。”
接过阿乐奉上的茶盏,周亚郎将竹筷置于碗左,碗盖仰放筷侧。
先生食乜?阿乐心头渐沉。
这般做派港岛早已绝迹。
食粮。”
听闻此言,阿乐已确定对方洪门身份。
先生何处来?
山里来。”
往何处去?
顺水还乡。”
乡在何方?
堂头香下。”
这山水堂香四字,昭示其洪门根底。
阿乐再问:尊姓大名?昆仲几何?
姓周名亚郎,兄弟八人,行二房第五。”
满座哗然。
这般年纪竟任外八堂管事!所谓兄弟八人,正指洪门内外八堂。
长房掌内堂,二房执外务。
行五青刚之位,恰是外八堂要职。
周亚郎忽起身抱拳:
五人分吟一首诗,洪英暗记少人知。
今朝说与诸兄弟,他日重逢团圆时!
周亚郎吟诵这首诗时,与当年丧辉拜山门的情形截然不同。
丧辉那时意在表明两个社团同出一脉。
而此刻,周亚郎却是以此诗相认。
阿乐询问道:宝山四柱,敢问老寨主尊姓大名?
周亚郎郑重答道:洪门檀香山致公堂,香庆龙珠水、扫清复汉香!行五青刚,周亚郎!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肃然起敬。
当年黑骨仁为抵御鬼佬统治者的压迫,召集了港岛首次洪门大会。
更远赴重洋,前往北美致公堂。
获封外八堂红旗行五之职。
此举意味着获得洪门总堂的正式认可。
自此,港岛众多社团皆以洪门正统自居。
谁曾想,时隔近百年音讯全无。
今日竟突然出现一位洪门青刚。
众人虽心存疑虑,
面上却不露分毫。
阿乐笑容满面地招呼道:亚郎兄弟何时返港?为何不先来找我们,反倒进了九龙城?
周亚郎目光深邃地扫视众人,轻叹道:
如今生死存亡之际,你们还有闲心计较这些?!
合图飞仔鱼手段狠辣,莫非真以为他的刀不够锋利,斩不得你们?!
寥寥数语,
令众人神色骤变。
谁不知眼下形势危急?
但又能如何?
这些不过是日薄西山的社团罢了。
即便强如和联胜,谁敢保证能压制合图?
否则何必组建和记联盟!
周亚郎皱眉环视众人,
大敌当前,军心涣散!港岛洪门竟沦落至此?!
他满脸鄙夷,
危急时刻不该同心协力吗?
现在必须统一号令!我以洪门行五青刚身份,推举此人担任和记同盟盟主!
暂领和记联盟龙头之位,共御外敌!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连阿乐都愣住了。
自己竟成和记龙头?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他当机立断:那我便临危受命,带领大家对抗合图!
中环办公室内,
林景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略显无奈。
原主人此刻并不在此。
他凝视着向华言曾经的座位,目光深沉。
无人知晓他此刻所思所想。
景叔!最新消息。”
有人匆匆推门而入。
林景收回目光:什么事?
他离开办公桌问道。
铜锣湾拳王李突然率众渡海。”
联合观塘鬼手金和尖东揾水禄,带人逼近土瓜湾。”
听闻此讯,林景眉头紧锁。
他们想干什么?吞并土瓜湾?
这才过去多久?
飞仔鱼就按捺不住了?
如此急切要一统和字头?
难道不怕我们趁机拿下湾仔和铜锣湾?
难道,他另有图谋?
不对!
若是此刻越界,尖东的揾水禄和拳王李很快就能杀回来。
甚至可能引来尖沙咀的贵利毛。
反而会吃大亏。
莫非他知道向……龙头正被调查,暂时不在?
“我明白了!”
林景断定苏鱼必有后手。
可一时半会儿猜不透。
既然摸不清对手的底牌,
他决定按兵不动。
“顺哥他们……”
“我知道,阿耀的账还没清算,他们蠢蠢欲动。
传我的话,谁都不许动!”
听罢,手下匆匆离去。
林景转身望向窗外。
向华言因王维安案正在配合调查,
至今未归。
新记群龙无首,
他必须稳扎稳打。
盯着那张真皮老板椅,
马成坤的讥讽声又在耳边炸响——
“你不过是向家养的狗!”
“你就是条看门狗!”
魔音贯耳,
挥之不去。
“我不是狗!”
林景猛地冲到椅前,
重重坐了下去……
……
西九龙警署。
潘学礼摩挲着手中档案,
眼神明灭不定。
“谁送来的?”
“不清楚,被人扔在警局门口。”
潘学礼拧紧眉头,“谁会暗中相助?”
档案里赫然贴着张自强的照片,
连当日交火视频都做了专业比对。
何止相似,
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人竟与飞虎队正面交火过?
更蹊跷的是,
连童年秘闻都记录在案。
“资料专业得反常。”
潘学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却又说不上来。
“潘,韦的仇必须报!”
警员们群情激愤。
他们都是韦世乐的旧部,
如今由潘学礼接管。
“先调整侦查方向,把这人带回来问话。”
“!”
众人斗志昂扬。
……
东九龙警署。
林永泰通过审查后,
重返岗位。
“大家研究下这些。”
上司何振阳甩来一叠文件。
“何,这是什么?”
“热心市民举报材料,内容很详细,你们跟进。”
“,!”
林永泰顿时来了干劲。
苏鱼抓起桌上的稿件,眉头紧皱。
夜莺宾馆是粉档?安信大厦栋1102是和义堂的厨房?这些麻将馆全是地下 ?
他猛地将纸张拍在倪旷脸上, 写的什么鬼东西?!
倪旷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声音发抖:大、大佬,我是按您吩咐写的......
放屁!苏鱼一脚踹翻茶几,我让你这么编了吗?!
倪旷的写作速度确实惊人,短短两小时就手写了四千多字。
但内容却让苏鱼勃然大怒。
这些地点全都在土瓜湾,你是想让条子一锅端吗?!苏鱼揪住倪旷的衣领,说!谁指使你这么写的?!
倪旷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没、没人指使......我就是按照您说的,把知道的都写出来......
苏鱼眼中寒光一闪,突然松开手,冷笑道:好,很好。”
他转身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土瓜湾,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既然你这么能写,那就继续写。”苏鱼头也不回地说,把九龙城寨、旺角、尖沙咀的场子也都写进去。”
倪旷愣住了:可、可那些地方......
怎么?不敢写了?苏鱼转过身,眼神凌厉如刀,还是说,你本来就是条子的线人?
倪旷浑身一颤,慌忙抓起笔:我写!我马上写!
苏鱼冷冷地看着他伏案疾书的样子,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阿坤,通知所有场子,今晚全部歇业。”他压低声音,对,就是现在。
让兄弟们撤干净,一个都别留。”
挂断电话,苏鱼盯着倪旷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既然有人想玩,那我就陪你们玩个大的。”他喃喃自语,空城计?呵,我让你们有来无回!
此时,警笛声隐约从远处传来,划破了夜的寂静。
苏鱼对内容很不满意。
“谁让你加自己的东西?!再敢乱写,老子剁了你的手喂狗!”
苏鱼火冒三丈,“港岛三百万人,会写字的难道只有你一个?!”
“港岛没有就去奥岛!奥岛没有还有台岛,还有内地!别以为你无可替代!”
倪旷吓得直哆嗦。
“对、对不起,大、大佬,我一定好好写……”
苏鱼冷哼一声,“记住,我让你写小说,不是让你搞政治!再敢夹带私货,直接沉海!”
他一挥手,辉仔立刻拽着倪旷拖回保姆楼。
“别生气啦!”
钟濋虹把稿纸一张张捡起,扔进垃圾桶。
“哼!这 ,当我是文盲?!”
苏鱼越想越气。
真以为他不识字?
四千字的内容,写得倒是完整,可全是私货!
苏鱼拿起电话,打给李君厦。
“李,线报说越狱犯向荣在土瓜湾出现了。”
说完直接挂断。
他拉起钟濋虹的手,“走,带你出海!”
“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
钟濋虹有些担心。
她看到辉仔一直在打电话,还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这时候出海……
“没事,有电话联系。”
……
西九龙警署。
李君厦放下电话,拿起内线。
“越狱逃犯向荣在土瓜湾现身!重案组立刻行动!”
“此人曾是警察,具备作战能力,务必小心!怀疑他已勾结社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