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他们吗?”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黑气的叫嚣。
只见艾瑞克领着一队学生会成员,绑着着两个垂头丧气的人从走廊另一端走来。
那两人身上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暗黑气息,显然正是黑气口中的仆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黑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显然没料到自己的布局早已被识破。
就是这一瞬的分神——
“禁!”
奕欣眸光一凛,双手结印。
护在奈亚身前的魔法屏障应声而动,化作流光溢彩的透明囚笼,将企图遁逃的黑气牢牢禁锢。
几乎同时,奈亚指尖轻点,寒冰之力沿着囚笼内壁迅速蔓延,凝成光滑坚固的冰壳。
“冰层能阻隔它对外界的感知,”她冷静解释,“也能防止它孤注一掷撞击屏障,主动撞击你的屏障而被吸收。”
二人默契的配合行云流水,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在瞬息之间。
“捆捆束缚咒!”
艾瑞克也施展魔法,光索应声而出,将倒地呻吟的夏光磊牢牢缚住。
此时帕主任带着另一队人马匆匆赶到,额间还带着薄汗:“东侧走廊的埋伏也解决了!”
他扫视现场,见主要威胁均已受控,当即果断下令:“艾瑞克,这边暂时控制了。但是并不确定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万一他们狗急跳墙袭击同学就不好了,你现在带人去宿舍区支援谜亚星。务必确保同学们的安全!”
“是,帕主任。”
艾瑞克利落地领命,将那两个俘虏交接给帕主任之后便带着队伍疾行而去。
奕欣谨慎地操控着面前的光球,使其平稳地飘向帕主任的方向。
“帕主任,”她开口道,声音因专注而略显紧绷,“这个……东西,怎么处理?”
帕主任看着这个蕴含着危险暗黑能量的禁锢球,眼神一凛,语气严肃:“这东西非常危险,交由我亲自处理。”
他伸出手,掌心涌动起魔法能量,小心翼翼地接替了奕欣对光球的控制权。
在确认禁锢稳定后,他将其收纳入一个特制的、刻满封印符文的魔法盒中。
随即,帕主任转向奕欣二人,语气凝重:“刚刚飘呀飘过来通知我们蓝宝出事了。大甜甜护理长和维多利亚老师现在已经赶过去查看情况了,你们两个去保健室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yes,sir.”
交代好了一切,帕主任立即指挥剩余人员:“将所有俘虏押送禁闭室,加派双倍守卫,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一行人匆匆离去后,走廊重归寂静。
当奕欣和奈亚赶到保健室时,原本宽敞的房间已被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氛围笼罩。
消毒水的气味尖锐地刺入鼻腔,与无声流淌的悲伤混杂在一起。
蓝宝静静地躺在靠里的病床上,脸庞失去了所有血色,近乎灰白,微弱的呼吸几乎难以察觉。
坚尼坐在他的床边,双手紧紧握着蓝宝冰凉无力的手,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
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有人给他披上的外套再次滑落在地,他却毫无知觉。
“坚尼,你这才刚醒,身子虚得很,快把外套穿好,不能再病倒了!”
大甜甜捡起外套,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和心疼,想再次给他披上。
坚尼仿佛没听见,他的世界只剩下掌心那只冰冷的手,只剩下他那奄奄一息的朋友。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大甜甜,声音嘶哑破碎,极力想勾起一抹笑意:“说什么蓝宝为了我,把自己的驶卷使全都转给了我,现在变成他有生命危险了。”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语无伦次地哀求:“大甜甜护理长,你告诉我……告诉我这只是个玩笑,是你们气我没通过新生晋级考试,还撒那样的谎欺骗大家,所以你们也合起伙来在骗我,对不对?你说话啊!”
看着坚尼的样子,大家都不好受。
谜亚星转身,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一瓶驶卷使,那是之前被夏光磊偷走的、属于坚尼的驶卷使。
看到这失而复得、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讽刺的能量,谜亚星一直紧绷的理智之弦骤然断裂,他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都怪他,要是他再快一点,就能赶得上了。
要是他再快一点,就可以让蓝宝把这些驶卷使转移回坚尼身上了,蓝宝就不用牺牲自己的驶卷使了……
保健室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看着众人沉默而沉重的表情,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将坚尼淹没。
他猛地站起身来,声音因极度激动而嘶哑变形:“蓝宝……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就是我的家人!在我心里,他和玛利亚妈妈一样重要!你们……你们难道就要这样放弃他了吗?!”
没有人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这种沉默在他眼中无异于默认。
坚尼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低吼,猛地转身,像一颗失控的炮弹冲出了保健室,留下身后一片惊愕与叹息。
“坚尼!”
奕欣伸手想拦,却只碰到他掠过的衣角。
禁闭室内光线昏暗,气氛压抑。
坚尼不顾一切地推门闯入,目光瞬间锁定了被魔法绳索牢牢捆在椅子上的夏光磊。
夏光磊脸色惨白,额上布满冷汗,显然极为痛苦。
坚尼几步冲到夏光磊面前,之前的愤怒和仇恨被巨大的恐惧取代,他“扑通”一声竟直接跪了下来,双手抓住椅子扶手,仰头看着夏光磊,眼中满是血丝和哀求的泪水:
“夏光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蓝宝吧!好不好?!只有你能救他了!”
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绝望的乞求。
夏光磊艰难地抬起头,扯出一个嘲讽的冷笑,声音虚弱却带着刺人的寒意:“我是你的敌人……咳咳……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救他?”
听到这话,坚尼别开了脸,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重新转回头,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掏心掏肺的卑微:“我不知道……但我只能求你了。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蓝宝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夏光磊,你和蓝宝相处过,你知道的,他那么善良,总是替别人着想……你……你其实也很喜欢他的,对不对?”
夏光磊的眼神出现了瞬间的闪烁,他避开了坚尼那灼热的目光,挣扎的力道松懈下来,整个人瘫软在椅子里,声音低不可闻,却像最后的判决:“我……我没有办法……”
“你没办法……”
这轻飘飘的四个字,成了压垮坚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眼中最后的光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濒临疯狂的绝望。
他猛地凑近夏光磊,双手死死抠进椅子木质扶手里,眼球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来,对着他嘶声力竭地咆哮:
“你没办法?!你有办法从我身上偷走驶卷史!为什么就没有办法把驶卷史还回去?!为什么?!你说啊——!”
他的声音沙哑破裂,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不甘和毁灭的气息。
被坚尼的疯狂模样震慑,夏光磊也用尽力气吼了回去:“我只会偷!那个魔法是单向的!我没有办法弥补他失去的驶卷史!我真的没有办法!”
吼出这句话,夏光磊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彻底瘫倒,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听到这确切的、毫无转圜余地的答案,坚尼脸上那癫狂的神情像潮水般退去。他缓缓松开抓住扶手的手,踉跄着站起身。
眼中所有的情绪——希望、愤怒、痛苦——都消失了,只剩下死寂的灰暗,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灵魂。
他不再看任何人,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走出了禁闭室,背影充满了万念俱灰的绝望。
禁闭室外的走廊幽暗而寂静,只有坚尼粗重的喘息声和帕主任无奈的叹息在空气中交织。
帕主任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被悲痛摧毁的少年,试图用理智稳住他:
“坚尼,你听我说!大甜甜护理长正在用尽全力维持蓝宝的生命体征,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向长老会传信,详细说明了情况。肯豆基校长一旦得知,一定会立刻赶回来!他见识广博,一定会有办法的!你现在必须冷静下来!”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坚尼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痛苦和愤怒的火焰,他一把攥住帕主任的领口,力道大得让帕主任呼吸一窒,“什么长老会!什么校长!都是狗屁!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萌学园,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诡异的魔法,蓝宝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们的错!”
帕主任被坚尼死死揪着衣领,看着少年眼中那片近乎绝望的疯狂,他原本准备好的所有劝慰和道理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一刻,坚尼那双被泪水与怒火烧红的眼睛,仿佛与记忆深处某些模糊而痛苦的身影重叠了——那些许多年前,同样为了守护夸克族与地球,始终坚守自己的信念,最终倒在对抗暗黑势力道路上的同伴们。
他们牺牲前的眼神,也曾如此不甘,如此灼人。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击中了帕主任,让他一时语塞,只是怔怔地看着坚尼。
坚尼见帕主任不再说话,像是默认了一般,猛地松开手,将帕主任推得踉跄了一下。
“对……萌学园……我不能让蓝宝留在这里了!我要带他走!带他回人类世界!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最后用那种混杂着怨恨、绝望和决绝的眼神瞪了帕主任一眼,转身朝着保健室的方向狂奔而去,背影决绝得像要斩断与这里的一切联系。
帕主任站在原地,整理着被扯乱的领口,并没有立刻追上去。
他望着坚尼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目光有些失焦,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很远很远的过去。
那些悲切的怒吼,和他记忆中队友们最后的叹息奇妙地融合在一起,让这位一向以严格着称的主任,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疲惫与伤感的神情。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是啊……有时候……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