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天子殿内。
司马烬端坐于宝座之上,神情专注。他意念一动,两道虚影被强行拘入殿中。
一道是夜鸦的魂魄,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在殿下,魂体虚弱,却充满了挣扎与警惕。
另一道,则是一团从幽昙婆罗花中抽离出的黑气。这团黑气不断扭动、变形,散发出一种让人神魂不安的气息。它正是那个灰衣人留在花中的“牵魂引”能量。
司马烬的第一步,是将这团黑气,从与花的联系中彻底剥离出来。
他伸出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团黑气虚虚一握。大殿的力量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开始挤压那团能量。
“嘶——”
黑气发出一声尖啸,它感受到了威胁,猛地化作一条细小的黑蛇,调转方向,朝着司马烬的本体就噬咬过来。
反噬来得又快又狠。
司马烬面色不变,只是意念再动。
“镇!”
一个古朴的音节在大殿中回荡。宝座后方,一尊巨大的轮盘虚影缓缓转动。那条由能量化成的黑蛇在半空中猛地一滞,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能不甘心地扭动着身体。
这就是阎罗天子殿的主场优势。在这里,他就是法则。
压制住反噬的能量,司马烬开始了最关键的一步——嫁接。
他操控着那股力量,小心翼翼地,一丝一丝地,将其朝着夜鸦的魂魄上覆盖过去。
这个过程,需要极度精密的控制。
就像是把一根烧红的烙铁,慢慢按在一张脆弱的纸上,既要让烙铁的热度传递过去,又不能让纸张瞬间烧成灰烬。
“啊——!”
当第一缕黑气接触到夜鸦魂魄的瞬间,夜鸦的魂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现实世界里,清河县神捕司天牢最深处。
被铁链锁住的夜鸦,身体突然弓起,浑身肌肉虬结,青筋暴起。他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声,四肢疯狂地抽搐,带动着铁链哗哗作响。
两种不同的禁制力量,在他的魂魄中猛烈冲撞。一种是灰衣人留下的“魂印烙锁”,另一种是司马烬强行嫁接的“牵魂引”。
这种痛苦,比他之前所受的任何酷刑都要强烈千百倍。
阎罗殿内,司马烬的额头也渗出了汗珠。
他的精神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他不仅要压制“牵魂引”的反抗,还要维持夜鸦的魂魄不至于在这种冲撞中崩溃。
他咬紧牙关,加快了嫁接的速度。
更多的黑气,如同附骨之疽,缠绕上了夜鸦的魂魄,并开始慢慢地渗透进去。夜鸦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魂体忽明忽暗,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司马烬知道,自己必须撑下去。这是他和苏青檀唯一的生路。
……
同一时刻,皇宫,御药房。
王大锤和另一个身材瘦小如猴的汉子,从一处假山下的地道口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
瘦小汉子正是王大锤找来的帮手,江湖人称“过山鼠”,一手缩骨功和钻地打洞的本事出神入化。
“大锤哥,到了。”过山鼠压低声音,指了指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那就是御药房。我打听过了,里面有三层守卫,明桩暗哨加起来不下五十人。”
“五十人……”王大锤咂了咂嘴,“还真是个铁桶。”
“嘿,再铁的桶,也挡不住咱耗子打洞。”过山鼠得意地一笑,从怀里摸出几件稀奇古怪的工具,“按先生的吩咐,咱们不动手,只取东西。”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狸猫一般,贴着墙角,避开一队巡逻的禁卫,来到了御药房的后墙。
过山鼠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对着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吹了一口气。一股无色无味的烟气,顺着通风口飘了进去。
片刻之后,负责看守后门的几名护卫,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哈欠,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竟靠着墙壁沉沉睡去。
两人轻松地翻了进去。
御药房内,药香扑鼻。一排排紫檀木药柜,一直延伸到大殿深处。每一格药柜上都贴着标签,写着各种珍稀药材的名字。
“分头找!”王大锤低声吩咐。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像两道黑色的影子,在无数药柜间穿梭。
“九转还魂草”是宫中秘药,不可能放在外面。王大锤的目标,是内库。
他按照司马烬给的图纸,轻车熟路地绕过几处机关,来到一扇厚重的铜门前。
过山鼠上前,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又从怀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铁丝,捅进了锁孔。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铜门应声而开。
内库里存放的,都是真正的天材地宝。人参,灵芝,雪莲,琳琅满目。
王大锤的眼睛快速扫过,很快,他在一个由寒玉制成的盒子里,看到了目标。
那是一株通体金黄的小草,草叶上似乎有流光转动,散发着奇异的生命气息。
找到了!
王大锤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将玉盒拿起,揣进怀里。
“老鼠,撤!”他发出模仿夜枭的叫声,作为撤退的信号。
过山鼠很快从另一边闪了过来,手里同样拿着一个小包裹,显然也得手了。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准备原路返回。
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那声音苍老,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二位,这么晚了还来当值,真是辛苦了。”
王大锤和过山鼠的身体,同时僵住。
他们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
只见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年老的太监。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灰色太监服,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他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他就像一个寻常宫里的老仆,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仿佛只是碰巧路过,顺便给两个辛苦当值的“护卫”送杯热茶。
“喝杯茶,润润喉吧?”老太监微笑着说道。
王大锤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和过山鼠,一路进来,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这个老太监,却能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