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推开家门时,灶间的灯光正暖融融地淌出来。母亲赵秀兰正弯腰给煤炉添火,蓝布围裙上沾着点面粉,听见动静回头,眼里的疲惫立刻被笑意取代:“可算回来了,锅里炖着你爱吃的白菜粉条,就等你呢。”
他刚要开口,里屋传来父亲王建军的咳嗽声——去年在轧钢厂砸伤的腿还没好利索,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王建国放轻脚步走进去,父亲正坐在炕沿上擦那把老钳工锉刀,铁皮工具箱摊开在地上,零件摆得整整齐齐。
“爸,别总动这些,医生说您得静养。”王建国伸手想接过锉刀,却被父亲按住手背。王建军的手掌布满老茧,指关节因为常年用力而有些变形,此刻却稳得很:“没事,磨快了留着给你修自行车用。”他抬头打量着儿子,眉头微蹙,“又是一身油味,今晚又去仓库了?”
王建国没瞒他:“调试新设备,能量转换器的轴承有点松。”
“就是你说的那个……能把机器劲儿变成‘宝贝能量’的东西?”母亲端着碗走进来,把白菜粉条放在炕桌中央,“前两天杨厂长媳妇来串门,说你在厂里搞的‘小发明’让炼钢效率提了三成,还说要给你发奖状呢。”她眼里的骄傲藏不住,却又压低声音,“不过妈听她话里有话,好像有人眼红,说你一个半大孩子瞎折腾……”
“让他们说去。”王建军往儿子碗里夹了块肥肉,“咱建国做事踏实,不像院里那些油滑的。前儿个易中海来借扳手,我故意说找不着——他当我不知道?上次你放仓库的那箱零件,准是他偷摸告诉许大茂的,不然许大茂咋知道得那么清楚?”
王建国心里一动。上周仓库少了箱精密齿轮,他没声张,只悄悄让李铁牛盯着,没想到父亲早就看在眼里。他扒了口饭,含糊道:“爸,这事您别掺和,我心里有数。”
“我掺和啥?”王建军放下锉刀,语气沉了沉,“但你得记住,咱不惹事,可也不能怕事。你妈攒了点私房钱,昨天让我给你缝了个布兜,藏在你枕头底下——”他朝炕头努努嘴,“别嫌少,不够跟家里说,大不了把我那辆‘永久’自行车卖了,总不能让你在厂里受委屈。”
王建国喉头一热。那辆自行车是父亲年轻时凭“劳动模范”奖状换的,平时擦得比脸还亮,上次棒梗想借去学骑,父亲宁愿跟贾张氏吵一架也没松口。他刚要推辞,母亲已经把碗筷往他手里塞:“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你爸昨儿半夜还起来翻你的图纸,说看不懂那些弯弯曲曲的线,却念叨着‘咱儿子画的准没错’。”
这时,妹妹王招娣从里屋蹦出来,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举着张画:“哥!你看我画的机器人!像不像你说的‘终结者’?”纸上用蜡笔画着个方头方脑的小人,胳膊上画着齿轮,腿上涂成银灰色。
王建国笑着接过来:“像!比哥画的还精神。”
“那等哥的机器人做出来,能让它陪我跳皮筋不?”招娣眨巴着大眼睛,突然压低声音,“刚才我听见中院贾奶奶又骂你,说你‘不学好,尽搞些没用的’,我就朝她家窗户扔了个小石子——”
“招娣!”母亲刚要板脸,被王建国拦住。他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扔得好,但下次别自己来,哥带你去教训她。”招娣立刻欢呼起来,又被母亲笑着拉去洗脸。
夜里躺在床上,王建国摸出枕头下的布兜,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张皱巴巴的毛票,还有枚用红绳系着的铜锁——那是母亲的嫁妆,据说能“锁平安”。他想起白天在仓库,杨厂长递来的那份“技术骨干申请表”,上面需要家属签字。当时他还犹豫,怕家里担心,现在突然懂了:所谓后盾,从不是要家人帮着挡风雨,而是他们明明不懂你的图纸,却愿意相信你笔下的每一条线;明明怕你惹麻烦,却把私房钱和铜锁悄悄塞给你;明明没见过“终结者”,却觉得你画的机器人一定能陪妹妹跳皮筋。
窗外传来父亲的咳嗽声,夹杂着母亲低声叮嘱“盖好被子”。王建国把布兜塞回枕下,摸出藏在床垫下的空间控制器——淡蓝色的界面上,“战略物资储备”一栏又跳了个数字:小麦+50公斤(母亲今早悄悄从粮本上多领的),齿轮箱+1(父亲昨晚修好的旧零件),铜锁(无能量值,但标记为“特殊物品”)。
他笑了笑,指尖在界面上轻轻一点,将控制器收回袖口。明天去厂里,就把申请表给签了。有这样的家人在,哪怕四合院的禽兽再闹腾,哪怕敌特的眼线藏得再深,他也敢把步子迈得更稳些。毕竟身后这盏灯,永远为他亮着;锅里的白菜粉条,永远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