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程旭带回的消息,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唐七七心中漾开层层涟漪。与李卫国、苏晓梅的紧急磋商后,“启明”科技核心层迅速达成共识:不能坐等“风雨”来临,必须主动出击,在合规的框架内,争取主动权。
策略的第一步,是进一步加强与老韩顾问这条线的沟通。李卫国亲自带队,精心准备了一份关于“蒲公英”项目技术突破、当前能力边界以及未来潜在应用场景(剔除了最敏感军事用途,侧重于防灾减灾、边境监控、大型基础设施安全监测等民用领域)的非密级技术白皮书,通过正式渠道递交给老韩顾问及其所属的协作单位。
这份白皮书既展示了“启明”的技术实力和战略眼光,也表明了公司愿意在国家需要时提供技术支持的积极态度,更是一种含蓄的“报备”和“透明化”姿态。
几天后,老韩顾问带来了初步反馈。电话里,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但透着一丝赞许:“材料收到了,上面很重视。你们这一步走得很及时,也很聪明。接下来,可能会组织一次小范围、非正式的技术交流会,由相关领域的专家听一听你们的详细汇报。做好准备。”
消息传回,唐七七和苏晓梅都松了口气。能有机会当面汇报,就意味着有了沟通和阐述的渠道,这比被动等待审查要好得多。
就在“启明”高层为可能到来的技术交流会紧锣密鼓地准备时,家属院这边,也并非一潭死水。随着“启明”科技在股市上的表现和偶尔见诸报端的科技创新报道,唐七七作为“启明”创始人和团长夫人的双重身份,让她在家属院里本就备受关注。近来,一些细微的迹象,开始引起了一些嗅觉敏锐的家属的注意。
比如,以往来找唐七七的,多是公司下属或者商业伙伴,穿着打扮气质都偏向都市白领。但最近,偶尔会有那么一两辆挂着特殊牌照、气质沉稳内敛的车辆,低调地驶入家属院,停在顾家小院外,停留一两个小时后便悄然离开。来访者大多穿着朴素,但身姿笔挺,眼神锐利,与周遭的军属气质相似,却又多了一份不同的意味。
这天下午,唐七七刚从公司回来,正在院子里给新栽的几株月季浇水,隔壁院的王嫂子就端着个簸箕,假装筛拣豆子,溜溜达达地凑了过来。
“七七回来啦?这几天够忙的吧?”王嫂子笑容满面地搭话。
“是啊嫂子,公司有点事。”唐七七笑着应答,手下浇水动作不停。
“我看也是,”王嫂子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语气,“前天下午,我看有辆车来你家,那车牌……啧啧,可不一般。是上面来的领导吧?是不是你家顾团长又要高升了?还是你们公司立了什么大功,上面来表彰了?”
唐七七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浇着水,语气轻松:“嫂子您可真会想。哪是什么领导,就是以前合作过的老专家,过来找我爸聊聊天,顺道来看看我。您也知道,我爸就喜欢跟这些老技术员打交道。”
她把来访者身份轻描淡写地归为“老专家”,并且拉上自家公公顾父做挡箭牌(顾父确实是技术干部出身),合情合理。
王嫂子将信将疑:“哦,老专家啊……我看着气势可不像一般的老头儿。” 她顿了顿,又换了个方向,“那也是你们‘启明’厉害,连这样的老专家都主动上门。不像俺家那个,在部队里混了半辈子,也没见哪个大人物来家坐坐。”
唐七七听出了她话里的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笑着岔开话题:“嫂子您可别这么说,保家卫国都是贡献。对了,我上次看您家小胖好像有点积食,我这儿正好有朋友从南边带来的山楂丸,开胃消食挺好的,一会儿给您拿点。”
一提到孩子,王嫂子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连声道谢,又聊了几句育儿经,便心满意足地端着簸箕回去了。
看着王嫂子离开的背影,唐七七轻轻呼了口气。家属院就是个小社会,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这些“火眼金睛”的邻居。她必须更加谨慎,既不能显得过于神秘引人猜测,也不能泄露任何不该说的信息。这种分寸的拿捏,有时候比应对公司事务还要劳心费神。
她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心中暗道:技术交流会的准备必须万无一失。这不仅是“启明”的机遇,或许也是化解潜在风险,为“蒲公英”争取更大发展空间的关键一步。而家属院这边的“风声”,也需要她小心应对,维持好表面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