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盟的最后通牒如同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青岚宗头顶,十日之期,日日催命。宗门内部,备战已至白热化,符箓丹药堆积如山,阵法灵光日夜流转,肃杀之气弥漫。然而,陈默深知,仅凭青岚宗一宗之力,即便凭借技术优势能负隅顽抗,也终难持久。必须将朋友搞得多多的,将敌人搞得少少的。那日提出的“技术联盟”构想,此刻已从长远规划,变成了迫在眉睫的生存策略。
夜色如墨,山风凛冽。总监工坊内,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摇曳的人影。陈默、宗主凌云子、以及刚刚从外归来的王胜,正进行着一场高度机密的会谈。
“情况如何?”陈默看向风尘仆仆却眼神锐利的王胜。
王胜压低声音,语速很快:“按照总监的吩咐,我这几日暗中走访了枫叶谷刘家、流云坊市的徐记,还有白溪涧的李家。皆是此前表露过合作意向,且素来受黑山派和千机盟附属势力欺压的家族和小派。”
他顿了顿,继续道:“刘家主态度最为坚决,他言道,千机盟此举与当年黑山派强夺其灵田行径如出一辙,皆是弱肉强食的借口。他表示,若我青岚宗愿授以符箓生产技术,刘家愿举族之力,与青岚宗共进退,即便千机盟迁怒,也在所不惜!他们……实在是被逼得没有活路了。”
“徐掌柜和李家主呢?”凌云子关切地问。
“徐掌柜有些犹豫,”王胜微微皱眉,“他生意做得不大,但牵扯甚广,怕站错队万劫不复。不过,他也坦言,如今市面上品质稍好的符箓丹药,皆被大商会把持,价格高昂,若能有稳定廉价的‘青岚标准符’供应,对他的生意是巨大助力。他需要时间权衡,但答应绝不会向千机盟透露风声。”
“李家家主则更务实一些,”王胜接着说道,“他直言,联盟可以,但需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和青岚宗的实力。他问,若千机盟真的大军压境,我宗有何应对之策?联盟又能提供何种程度的庇护?他希望……能亲眼看到我宗护山大阵的威力,再做决断。”
情况与陈默预想的相差无几。有破釜沉舟者,有观望犹豫者,也有待价而沽者。这才是真实的人性,真实的修仙界。
“足够了。”陈默目光沉静,“有刘家这样的坚定者,就有火种。徐掌柜的犹豫和李家主的现实,反而更显真实。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空泛的联盟,而是一个基于共同利益和现实威胁的紧密团体。”
他看向王胜:“王师弟,你再辛苦一趟。明日夜间,秘密邀请刘家主、徐掌柜、李家家主,至我宗后山隐秘据点一会。注意行踪,务必保密。”
“是!”王胜领命。
“陈默,你打算如何谈?”凌云子问道,事关宗门存亡,他必须慎之又慎。
“亮肌肉,给实惠,定规矩。”陈默言简意赅,“首先,让他们亲眼见识我们修复后的护山大阵的预警和防御能力,甚至……可以小小演示一下反击功能,打消李家家主的疑虑。其次,当场签订技术授权契约,将‘清风符’的标准化生产模块授权给刘家,让徐掌柜看到稳定的货源,给李家主看到技术带来的切实利益。最后,明确联盟章程:技术共享范围、质量监控、利益分配、以及最重要的——攻守同盟条款!任何一方遭受千机盟或其附庸的无理打压,联盟成员需一致对外,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援!”
“攻守同盟……”凌云子深吸一口气,“这等于将我们几家彻底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正是如此!”陈默斩钉截铁,“唯有生死与共的利益捆绑,才能让联盟牢固。否则,大难临头各自飞,联盟毫无意义。我们青岚宗拿出最核心的技术共享,就要换取最坚定的支持!”
两日后,夜。青岚宗后山一处被阵法遮掩的僻静山谷内。
刘家主、徐掌柜、李家家主三人,在王胜的引导下,悄然抵达。他们脸上都带着几分紧张和期待。
陈默与凌云子亲自接待。没有过多寒暄,陈默直接激活了山谷中一处小型的阵法演示装置。灵光闪烁间,一套简化版的“逻辑预警-自动反击”系统被启动,精准地识别并“击溃”了几个模拟的入侵目标。其反应之迅捷、判断之精准,让三位客人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李家家主,眼中的疑虑消散了大半。
随后,陈默拿出了早已拟好的《青岚技术互助同盟契约》草案。条款清晰,权利与义务对等。当看到青岚宗真的愿意将“标准符箓”的生产技术授权出来,并承诺提供核心设备和质量监控时,刘家主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徐掌柜仔细盘算着其中的利润空间,眼神越来越亮。李家家主则在攻守同盟条款上沉吟良久,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千机盟欺人太甚,若再忍气吞声,我等迟早被吞得骨头都不剩!我刘家,签了!”
“我徐记,愿与青岚宗共担风险!”
“我李家……加入联盟!”
三枚代表着各自家族或商铺印记的玉符,按在了契约之上。一道微弱的灵光闪过,契约成立!
虽然这只是三个小型势力的联合,与千机盟相比依旧渺小如蝼蚁,但这一刻,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新生力量,已然在这片被阴影笼罩的土地上,悄然凝聚。
送走三位盟友后,陈默站在山谷中,仰望星空。联盟的雏形已成,但这仅仅是第一步。如何管理,如何协同,如何在千机盟的巨大压力下生存并发展,还有无数艰难险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轻声自语,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这簇由技术和生存渴望点燃的火苗,能否真的燎原,就看他们能否顶住即将到来的、最猛烈的狂风暴雨了。寻找盟友的第一步已经迈出,接下来,便是携手迎接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