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膛里的火苗卷过最后一丝纸角,赵建国盖上炉盖,没再看。他拎起水桶,往厨房走,脚步比平时慢半拍。傻柱蹲在门口啃窝头,见他过来,咽下一口,问:“烧完了?”
“烧完了。”赵建国把桶放在灶台边,“冷气得压住,火也得省着。”
傻柱点点头,又咬了一口,含糊道:“老陈今早去煤仓转了一圈,鬼头鬼脑的。”
赵建国没接话,拧开水龙头,等水流出来才说:“他最近勤快得反常。”
“可不是。”傻柱把窝头渣拍掉,“昨儿我还看见他跟二愣子在井边嘀咕,二愣子脸都红了,跟被踩了脚似的。”
赵建国关上水龙头,拎桶走了。他没去夜校,也没回屋,拐个弯,蹲在井台后头洗抹布。这会儿正是打水的点,人来人往,话也多。
老陈果然在,正跟秦淮茹搭话:“……你说这规矩,轮值表说改就改,名字说划就划,谁心里踏实?”
秦淮茹拧着湿衣服,叹了口气:“我也纳闷呢。前两天我让小儿子去报名夜校,人家说名额满了,得等下一批。可我瞅见老刘家小子都领证了,他爹前阵子还偷过煤。”
“那不就对了?”老陈压低声音,“技术证是好听,说白了,是卡脖子。你想学?先得听话。你不干值日,不许进教室。这不是欺负老实人是什么?”
旁边晾衣服的李婶插嘴:“赵建国不是挺公平的吗?三大爷都去听课了,连傻柱都记笔记。”
“公平?”老陈冷笑,“他让谁学,谁才能学。轮值表上谁的名字被划了,谁就别想碰技术证。这叫啥?这叫院主!比易中海还狠,易中海还知道给口饭吃,他倒好,一手抓着饭碗,一手拿着扫帚。”
人群里嗡嗡响起来。有人点头,有人皱眉,没人说话。
赵建国蹲在井台后,手里的抹布拧得滴水。他没动,也没走,听着,记着。
过了一会儿,秦淮茹拎着桶走开,老陈也慢悠悠往自己屋溜。赵建国才站起来,抹布往桶里一扔,抄近道去了电工房。
何雨水正蹲着接线,听见动静抬头:“来了?”
“嗯。”赵建国从怀里摸出两节电池,递过去,“煤仓后窗那条线,查一下。”
何雨水接过电池,没急着接:“出事了?”
“井边的话,你没听见?”
“听见了,老陈说你搞技术垄断。”
赵建国咧了下嘴:“他还挺会编词儿。”
“问题是,有人信。”何雨水把电池塞进工具包,“二愣子刚才来我这儿,问能不能补报名。我说能,他反倒不信,说轮值表上他名字被划了,是故意针对他。”
赵建国眯了眼:“谁划的?”
“不知道。笔迹不像他。”
赵建国站起身,往外走:“你去煤仓查线,别声张。要是发现被动过,拍个照,别动它。”
“你呢?”
“我去翻本子。”
他回屋,从床底下抽出那个小本,翻开轮值记录。二愣子的名字确实在周三那天被涂黑了,旁边补了个“病”字,字迹歪歪扭扭。他翻到签到表,二愣子最近三天都没来夜校。再往前查,发现老刘、老周、小田这几个名字,也都被老陈代过班,而且都在那之后没再出现。
他拿铅笔在纸上画了几条线,连到老陈头上,又画了个圈,圈住煤仓、厨房后窗、厕所门口——三个装了门铃的地方。
“线路要是断了,铃不响,他们就能半夜进出,没人知道。”他自言自语,“可他们不剪线,也不拆铃,就造谣,说明他们不想动手,只想动嘴。”
他合上本子,靠在床头,盯着屋顶看了会儿。火炉烧得正旺,屋里暖和,他却觉得后背发凉。
这帮人不傻。他们知道现在抓人没证据,闹大了反倒自己倒霉。所以不闹事,只吹风。风一吹,人心就晃。秦淮茹能站出来质疑,说明已经有动摇的了。
他起身,把本子塞回床底,披上棉袄出门。
傻柱在厨房门口剁白菜,见他来,手没停:“听说二愣子嚷嚷要退群?”
“退啥群?”
“夜校学习群啊。”傻柱翻个白眼,“说规矩太狠,学个技术还得扫厕所,划不来。”
赵建国冷笑:“他上次扫厕所是啥时候?去年冬天?”
“谁知道。”傻柱把菜倒进锅里,“可话传出去就变了味。现在都说你拿扫帚管人,拿技术压人。”
赵建国没说话,往院角走。三大爷拄着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见他来,招招手。
“建国啊,过来坐会儿。”
赵建国蹲下:“有事?”
“有。”三大爷压低声音,“我今早听见老周媳妇跟她闺女说,赵建国比易中海还专横,连吃饭都得看脸色。还说,有人在攒联名信,要往厂里反映,说咱们这儿搞‘技术独裁’。”
赵建国眉头一跳:“谁牵头?”
“不知道。老周媳妇没说。”
“信写了没?”
“没呢,还在拉人。”
赵建国点点头,没急着走。三大爷盯着他看了会儿,问:“你打算咋办?”
“不办。”赵建国摇头,“现在抓人,他们就说我们打压异见。现在放任,他们就把咱们说成独裁。这局,不能按他们的走法走。”
“那咋办?”
“咱们换棋盘检测到敏感内容,请修改后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