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铃铛声在巷口消失后,赵建国把工具箱往脚边一放,顺手摸出怀里的老式闹钟。指针刚过六点,他拧了拧发条,表盘玻璃映着晨光一闪。这钟是他从废品站淘来的,走时不准,但震动频率刚好能干扰某些信号追踪——昨晚那块红砖上的粉末,他可不敢真放进实验室。
“哥,你真打算靠这个破钟找线索?”贾东旭蹲在旁边,手里还攥着半张烧焦的图纸边角。
“不靠它,靠系统。”赵建国掀开钟壳,露出底下一块微型电路板,“昨夜封存的磁粉样本已经激活追踪协议,现在就看它能不能咬住那股信号。”
话音落,手腕猛地一震。不是错觉,是签到界面弹了出来:“检测到同源磁性残留,距离锁定中……误差范围三百米内。”
陈建国站在几步外,风衣还没干透,听见提示后只说了句:“南边。”
“你怎么知道?”贾东旭扭头看他。
“风吹的。”陈建国指了指鼻尖,“铁锈混着机油味,还有点酸腐气——城南废品集散区的味道,我闻过三次。”
赵建国没多问,收起闹钟,拎起工具箱就走。“东旭跟上,穿旧工装,戴帽子。咱们去收废铜烂铁。”
三人出了四合院,一路无话。到了城南大院门口,赵建国先让陈建国架起一架折叠式小设备,看着像修收音机用的天线架子,其实是无人机遥控器。那玩意儿悄无声息地升空,贴着屋顶飞进仓库区。
“看见了。”陈建国盯着屏幕,“东北角第三个棚子,门缝底下有蓝灰渣子。”
赵建国眯眼看了看那片低矮房舍,转头对贾东旭说:“你进去,就说来收旧电机零件,顺便验货。别提齿轮,更别说名字,就问有没有‘带磁性的铁疙瘩’。”
“我要是被认出来呢?”
“你就说是你表弟介绍来的。”赵建国拍了拍他肩膀,“反正你表弟那么多,谁记得清?”
贾东旭咧了下嘴,整了整衣领,低头进了巷子。
棚子里光线昏暗,堆满拆解的机器残骸。一个瘦高个正蹲在地上摆弄一堆螺丝,听见脚步抬头一看,眼神立马变了。
“干嘛的?”那人嗓音沙哑。
“收旧货。”贾东旭掏出一张油纸包着的烟卷递过去,“听说这儿有批带磁铁的齿轮,想看看成色。”
那人接过烟没点,反而盯着他脸瞧:“你……是不是贾家那个?搞机械的那个?”
“我二舅妈的邻居的妹夫是你表哥。”贾东旭笑呵呵,“我能是谁?”
对方狐疑地打量半天,终于松口:“东西在这儿,不过不卖。”
“咋不卖?都到手了还不变现?”
“等人来取。”那人压低声音,“金丝眼镜的,说今晚开车来拉走。”
“哟,还挺讲究。”贾东旭假装蹲下翻箱子,“那这齿轮贵不贵啊?我看值不了几个钱吧?”
“值不值不是你说了算。”那人突然警觉起来,“你到底是谁介绍来的?说清楚!”
贾东旭不动声色,手指悄悄在齿轮边缘一抹——指尖立刻沾上一点蓝灰色细粉。他顺势往袖口一蹭,嘴里继续胡扯:“老李头让我来的,就在西街修车那个。”
“老李头死了三个月了。”那人脸色一沉,伸手就要拦。
贾东旭早有准备,一个侧身退出两步:“哎哟对不起对不起,我记岔了,是王麻子介绍的!”
外面哨声响起,赵建国带着人冲进来时,那家伙正要砸齿轮灭迹。钢钳夹住半空中的铁块,火星四溅。
“别毁东西!”赵建国一把夺过齿轮塞进证物袋,“这可是我们实验室的宝贝。”
那人被按在地上,还在嚷:“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没偷!这是捡的!”
“捡的?”赵建国掏出紫外线灯一照,齿轮缺口处泛起淡淡蓝光,“这种磁粉,全城只有两个地方有——一个是我们的实验室,另一个就是你裤兜里这张小纸条上写的地址。”
纸条是从他内衣口袋搜出来的,写着一行字:“交货后去上海医院,治贾工疯病,速离。”
“谁给你的?”赵建国蹲下来,语气不紧不慢。
“没人!”那人扭着头,“我自己捡的!就想换俩钱看病!”
“看你啥病?”贾东旭凑近,“你说治我‘疯病’?我什么时候疯了?”
“你当然不知道!”那人忽然激动起来,“他们说你脑子烧坏了,做的东西都是邪门歪道!只有金丝眼镜能救你!还能救我家老太太!她说她不敢拦,但她心里盼着这事成!”
赵建国和贾东旭对视一眼。
“老太太?”贾东旭皱眉,“你说贾张氏?”
“她是姑婆!”那人喊,“我是她远房侄子!平时帮她跑腿买药、送信……这次她说只要我能拿到新机器的零件,就能安排我去上海治病,连你也一起治!”
陈建国一直站在角落,这时忽然开口:“金丝眼镜长什么样?”
“没见过脸。”那人摇头,“总戴着帽子,说话细声细气,像南方人。每次都在晚上来,骑一辆黑自行车,铃都不响。”
赵建国把证物袋收好,转身对随行人员说:“先把人带走,关保卫科。笔记本、交易记录、所有接触过的物件全部封存。”
走出仓库时天已近午,阳光晒得铁皮屋顶嗡嗡作响。赵建国刚把证物袋放进工具箱,手腕又是一阵剧烈震动。
红色提示跳出来:“历史修正力强度+50%,异常能量波动源自四合院内部。”
他愣了一下,回头望向北边——那里正是四合院的方向。
“怎么了?”贾东旭察觉他停步。
“没事。”赵建国合上箱盖,“就是觉得,有人怕我们修好风扇,更怕我们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陈建国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金丝眼镜……不是这一代的人。”
“什么意思?”
“意思是。”陈建国看了他一眼,“有些习惯改不掉,比如推眼镜的动作。我在另一条线上见过同样的人——但他十年前就该死了。”
赵建国没接话,只是把手伸进工具箱,重新拿出那枚齿轮。蓝灰色粉末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但他知道,每一粒都连着一根看不见的线,通向某个藏在暗处的眼睛。
“回去。”他说,“该问问家里那些‘亲戚’,最近都见过什么怪人。”
三人踏上归途,脚步踩在碎石路上沙沙作响。临近四合院大门时,迎面撞上贾张氏端着一碗药走出来,见了贾东旭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回屋。
“姑婆!”贾东旭叫住她,“我有个远房表叔,在城南被抓了,你知道吗?”
贾张氏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哪个表叔?我不认识。”
“姓贾,瘦高个,常替你去药铺拿药的那个。”
她肩膀抖了一下,碗里汤汁晃出半勺。
“哦。”她只应了一声,加快步子走了。
赵建国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证物袋。
齿轮静静躺着,表面浮着一层极淡的灰蓝色,像是被风吹久了的煤渣。
他抬脚迈进院子,正碰上傻柱推着蒸饭车过来。
“哟,赵工,又破案啦?”傻柱咧嘴一笑,“刚才贾张氏骂骂咧咧的,说有人诬陷她亲戚偷东西。”
“不是诬陷。”赵建国把证物袋举了举,“是真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那活该被抓。”傻柱耸肩,“再说了,谁家亲戚犯事谁脸上无光,怨得了谁?”
赵建国笑了笑,没再多说,径直朝实验室走去。
贾东旭跟在后面,小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等。”赵建国把齿轮放进防磁柜,“等那个戴眼镜的再来送信。”
话刚说完,窗外传来一阵孩童啼哭。
双胞胎在屋里闹起来了。
赵建国隔着玻璃望了一眼,转身打开工作台抽屉,取出一支铅笔,在废纸上画了个简单的接收器草图。
笔尖顿了顿,他在右下角加了个小小的标记——一副金丝边眼镜的轮廓。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抬头看向门口,手仍握着铅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