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慈祥树王、小吉祥草王啊,为什么你不能给赞迪克补发一个神之眼?”
用神之眼在死域里忙前忙后跑来跑去的海莉薇在心里怒吼。
海莉薇气喘吁吁地在死域中穿梭,草元素神之眼在她腰间闪烁着微光。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边的碎发。每一次激活草种子的冲刺都让她双腿发软,而身后死域枝节的追击更是让她狼狈不堪。
赞迪克却悠闲地站在生之烛的净化范围内,研究那个巨大的遗迹守卫,直到将感兴趣的零件拆卸下来,他才一边把玩着水壶,一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海莉薇的“表演”。
进入秘境前放出的机械蜘蛛已经不知道哪儿去了,也许已经被死域枝节打碎,也许是跑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去。
海莉薇是个典型的体力废,跑步激活草种子、躲开死域枝节攻击的动作、表情都十分滑稽。
谁叫赞迪克只是一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呢……跟上去只能是添乱。
解决完第三个死域枝节,海莉薇跑回生之烛附近续命。
“要休息一会儿吗?”赞迪克憋着笑递出水壶,红宝石的瞳孔里盛满戏谑,“谁叫学姐每天不锻炼,只想在家躺着呢。”
恶评,都是恶评!
海莉薇只当没听见。
她拿过水壶灌了口,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她的疲惫。她翻开随身携带的《魔女之书》,泛黄的书页在指尖沙沙作响。
“让我见识一下学姐学会的法术吧。”
海莉薇深吸一口气,指尖划过书页上发光的符文。草元素神之眼在她腰间泛起莹莹绿光,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湿润清新。
“看好了。”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魔法的微光,“这才是学者应有的战斗方式。”
她现在强得可怕!
要开始装逼了!
嘴里念念有词:“#?%♀&▽[x]……”
完全听不懂对方在念什么鸟语的赞迪克:“嗯?”
刹那间,草元素力量洋溢起——
晦涩的咒语从她唇间流淌而出,草元素神之眼骤然迸发出耀眼的绿光。无数光点在空中汇聚,形成巨大的能量球,精准地刺入地表之下,死域瘤的核心。
黑色的地面开始龟裂,发出刺耳的轰隆声。藤蔓剧烈扭动,仿佛在挣扎,但光芒所过之处,腐朽的脉络寸寸崩解。
海莉薇下意识抬手遮挡强光,却在指缝间看到——
漆黑的地底,树皮剥落,露出内部莹白的木质。那些银白的发丝在风中飘散,化作点点荧光。而在光芒最盛处,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浮现。
周围的凝重死气也逐渐消散,绿色的生机净化了黑红色的污染。
少女模样的西蒙娜站在那里,异色瞳孔清澈如初。她赤足踩在莹白色的树根上,虚幻得不似真人。
的确,那并非真实的存在。
埃伯发出一声急促的鸣叫,振翅飞向她,却在触及她指尖的瞬间穿过了虚影——她早已不在了,这只是残留的思念。
西蒙娜低头看着渡鸦,眼中满是温柔:“对不起啊,埃伯,让你等了这么久。”
她转向海莉薇和赞迪克,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故友重逢……谢谢你们让我能和埃伯好好道别。”
“致我永不熄灭的光……”
当最后一缕黑雾消散,死域瘤彻底化为灰烬。而那道少女的身影,也在完成使命的瞬间化作青色的星尘飘散。
埃伯落在空荡荡的树根上,低头啄了啄银白树干上新生的嫩芽。
赞迪克沉默片刻,突然嗤笑一声:“真是的,最后还要说这么肉麻的话。”
海莉薇看着掌心残留的光点,轻声说:“她自由了。”
远处,晨光穿透雨林的树冠,洒在这片新生的土地上。
属于魔女西蒙娜的故事结束了。
……
“你们消失了半个月就是去驯服了这只渡鸦?”巡林官严厉的质问在耳边响起。
“是的。”
虽然埃伯就是个借口的幌子,但他们俩也没想到,只以为是一个晚上的功夫,居然在秘境之外已经过去了足足半个月。
“真是太危险,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知道我们发现你们不在营地有多担心吗?你们走丢了多久我们就在附近的雨林找了多久!”
“我们很抱歉。”
“下次不能再不告而别、偷偷进入雨林探险了!这样很危险。”
“……我们错了。”
“我们甚至还为此请来了大风纪官,真是吓死我们了,还好你们没事。”
“……”
赞迪克在一众巡林官的包围下承受主要伤害攻击,而海莉薇则心不在焉地站在靠近窗边的位置望着远处发呆。
埃伯从树梢上落下,嘴里还叼着个熟悉的钱袋。
海莉薇回神,接过埃伯口中的钱袋,打开一看。
除了一些摩拉,钱袋里还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愚人众徽章。
海莉薇的指尖在愚人众徽章上停顿了一秒。镀银的徽章背面刻着「莱诺」的枫丹文拼写,但边缘处还藏着极小的数字编号——正是愚人众先遣队的制式编号规则。
“你们说大风纪官也来了?”海莉薇出声询问。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
巡林官的小屋内,煤油灯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摇曳。大风纪官接过钱袋时,金属徽章和摩拉在掌心发出冰冷的碰撞声。
“愚人众即至冬的善意,这是那位女王的话。如果真是善意,那他们的人为何要伪装成枫丹的考察人员安插进我们须弥的国土境内?”大风纪官看着徽章边缘的编号,“看来这位地质勘探员需要重新介绍自己了。”
“说来大风纪官大人有发现那位卡尔.福勒和他身边那位玛丽女士的异常吗?”
大风纪官的指尖在徽章上摩挲了一下,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的家仆暂且不说。卡尔·福勒?”他冷笑一声,“那位慷慨资助教令院某些重建工程的枫丹慈善家?或者我还可以称呼他为至冬国的福尔采夫?”
看来大风纪官并不是毫不知情。
“这段时间我与阿瓦索贤者正为此事商议过。”大风纪官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根据枫丹最高审判官发来的密报,这位卡尔先生在枫丹大有财势,且在诸国得到至冬国的特权与便利,明面上他是有头有脸的贵族商人,背地里却是掌握了军火贩卖、倒卖稀有合金的灰色家族头目。”
“这些年来,他与至冬关系一直暧昧不清,有着长期稳定的各类贩卖交易。再是这段时间于几国的违禁炼金药剂走私,因为他身份的特殊,且采用了某些钻法律空子的手段,枫丹审判庭无法将他定罪。不然,他身上应该背了不少官司。”
海莉薇突然插话:“阿瓦索贤者知道这些,但并没有同流合污吗?”
大风纪官看了海莉薇一眼,想到上次遇见海莉薇还是在教令院的办公室门口,他大概猜到了这个乌龙。
“阿瓦索贤者刚正不阿,是最不可能让外来势力介入须弥发展的贤者。”
海莉薇摸了摸鼻子,为当初的过分警惕感到一丝尴尬。
她干脆将话题重新扶回卡尔.福勒身上。
“您说,卡尔.福勒用矿业主管的身份去做了什么呢?”海莉薇有意引导。
大风纪官深吸一口气:“卡尔·福勒的矿业公司,表面上开采的是普通矿石,但实际上,他们还在雨林深处挖掘被禁忌知识污染的地脉结晶。”他的声音低沉,“虽然不知道他将那些污染的结晶运送去至冬做什么,但生论派高层中,有人因为他的一掷千金,为其提供了政治方面的支持。”
他皱了皱鼻子,有些无奈:“那个企业家拥有最多的东西就是摩拉。有上面那些人保着,我还真拿他没办法。”
看来,即便是大风纪官也拿这位在须弥有正经身份的卡尔.福勒没办法。
“大贤者知道吗?他不阻止?”
“大贤者本就是利益共同体推出的傀儡,如今也被那个卡尔.福勒哄得昏头转脑了吧。”大风纪官摆手,“除非阿瓦索贤者上位,风纪官系统如今在须弥的行事处处受阻碍。”
真是一件闻者落泪见者伤心的事。
他们须弥上层居然这么昏庸腐败。
“……所以,海莉薇小姐。为了您的生命安危,这些事情最好不要参与进去,政治斗争是利益的斗争,而我会去寻找因论派贤者的帮助。”
“当然。”
就在大风纪官话音刚落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地板“咔嚓”的轻响。
大风纪官眼神一凛,长枪瞬间出手,直指门缝:“谁?”
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是赛缇娜。她的右腿好得差不多了,已经能正常站立行走。
“抱歉……”她怯生生地开口,“我只是听说海莉薇回来了……”
大风纪官收起武器,但眉头依然紧锁。
赛缇娜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海莉薇,眼眶泛红:“海莉薇,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这半个月我每天都在担心你。”
海莉薇思考着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骨,像以前一样开口:“我很好。”
大风纪官看了看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轻咳一声:“我先去处理其他事务。”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海莉薇一眼,“记住我说的话。”
“为什么不告而别?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甚至去求巡林官找当地村民和城里的士兵搜救……”门关上后,赛缇娜立刻跑到海莉薇面前:“我说过了,会重新做好一个称职的朋友,你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做一个完美的聆听者。”
海莉薇抬头看了赛缇娜一眼,有点头疼,“你不用做任何改变,赞迪克的那些话只是他一个人的看法,做以前的你就好。”
“……”赛缇娜难得的沉默不语,最后面上的表情抽动下,低着头神色不明地说出了一句:“是吗?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在乎?”
“做你想做的就好。”
“还有你和赞迪克……”
“学姐,原来你在这儿啊。”赞迪克的声音,让赛缇娜的话戛然而止。
他出现时,是先伸出手臂从海莉薇身后环住她,然后将下巴亲昵地搁在她肩膀上,像一只亲人的大型犬。
动作自然又强势,带着不容拒绝的姿态。
“你们聊完了吗?”他的声音贴着海莉薇的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垂,“我们去吃早饭吧。”
海莉薇能感觉到赞迪克胸腔的震动——他在笑,那种捕食者看着猎物挣扎的、愉悦的笑。
而他的眼神正好对上赛缇娜。
赛缇娜的脸上原本勉强的微笑扭曲了一瞬。
那洞穿、恶意、炫耀、轻蔑、鄙夷的眼神。
“我……我先走了。”两股恶意交叠,是赛缇娜先败下阵来,她仓皇转身,脚步踉跄地冲向门口。
距离……太贴近了。
按理来说,海莉薇是不喜欢这样的深度接触行为的,但在秘境的那段幻境时光里,作为乌鸦的她和赞迪克有过太多肢体接触,反倒让现实生活中的她丧失了抵触与戒心。
她只淡淡开口:“你又把赛缇娜吓走了。”
赞迪克的牙齿不轻不重地咬在海莉薇的后颈,“真不知道学姐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她看你的眼神存在恶念,而且那种低劣又复杂的情绪只会令我感到可笑。”
“这些只是你所做坏事的借口。”
赞迪克没有很快回答,只是低头吻上她的后颈被轻咬过的位置,语气闷闷的:“不想你和别人走太近,讨厌你和不怀好意的家伙相处。你可以做你喜欢的研究、看书、宅在家里……但是我不希望你和别人一起出现在我面前。”
没能得到海莉薇很快的回复,他又自顾自地像开玩笑般撒娇开口:“莫非这就是我对学姐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吗?好变态、好扭曲、好阴湿……”
嗯?这是什么新型的试探吗?
海莉薇转过身,在赞迪克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突然揪住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她仰起脸,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赞迪克的瞳孔微微扩大,随即眯起愉悦的弧度。他反客为主地扣住她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
当两人分开时,海莉薇的眼镜歪到了一边,呼吸有些凌乱:“幼稚鬼,满意了吗?”
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不就是想让她哄他吗?
行动总是比言语更奏效。
让赞迪克这个敏感又喋喋不休的家伙快速安定下来的最简单方法,果然只需要一个吻。
“嗯哼。”赞迪克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餍足得像只慵懒的猫,“只对你。”
窗外传来埃伯愤怒的啄窗声,显然被这对情侣遗忘的渡鸦正在抗议。海莉薇忍不住笑出声把埃伯放进来,而赞迪克却又趁机偷了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