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先生，那接下来的实验研究，需要我怎么做呢？我会好好配合的。”
Alpha扫了一眼控制台上复杂的设计图和数据，随口答道：“下一步是关于你大脑与‘书’连接机制的深入探测，需要构建更精密的能量场和神经接口。实验方案还在最终调试，一些特殊器械和高纯度能量材料也需要时间准备。”
他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才略显生硬地补充道：“所以，你今天可以休息一下。”
“休息？”海莉薇微微睁大眼睛，神色中带着点不可思议地看向Alpha，“Alpha先生，您一向都这么温柔体贴吗？还是说，只有我才有这个‘休息’的待遇？”
Alpha立刻嗤笑一声，“作为样本，你是不是妄想得太多了？让你休息只是为了确保后续实验数据的稳定性，避免因疲劳产生误差而已。”
然而，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和下意识避开目光的小动作，却无声地揭穿了他的口是心非。
海莉薇心里偷笑，见好就收，她转而提出了一个更实际的问题，语气里还带着点暗示：“那我这段时间，还是呆在实验室里休息吗？”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那张金属台。
Alpha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个实验室确实不是个适合“休息”的地方。
他想起Sigma给她的那个手环所代表的在研究所内有限活动的权限，正考虑着是否让她自己去生活区找个临时房间……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压了下去。
让海莉薇一个人待着？Sigma那个死脑筋肯定会趁机找上门，说不定连omega都会直接出手把人抓走！那他之前的“独占”行为岂不是成了笑话？
就在Alpha眉头思索之际——
“叩、叩、叩。”
实验室的门外传来了几下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Alpha的思绪。
Alpha有些不耐烦地调出门口的监控画面和通讯频道，只见Gamma正有些为难地站在门外。
“Alpha，”Gamma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beta说，想请样本小姐一起去吃晚餐，然后，晚上留下来陪她睡觉。她说她一个人害怕……”
Alpha：“……”
他的额角几乎要爆出青筋。
beta那个女人，装病装上瘾了是吧？！还“一起吃饭”、“陪睡”，她当这是什么？女子茶话会吗？！
他想也没想，直接对着通讯器，用极其不耐烦的语气替海莉薇回绝了：
“不去！告诉她，海莉薇没空！吃饭？研究所统一配送的营养餐，在哪儿吃不是一样？beta那地方连张床都没有，还睡觉？让她自己老实待着吧。”
他毫不留情地戳破了beta那点小心思，然后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讯，仿佛多听一秒都是污染。
做完这一切，Alpha转向一旁表情有些微妙的海莉薇，语气有些故作随意：
“你今晚，去我房间休息。”
他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描述听起来更具吸引力，而非别有用心和欲盖弥彰：“我房间里有张床，另外，还有一些我私人收藏的书籍和文献资料，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拿来打发时间。也免得某些不长眼的家伙来打扰。”
然而，海莉薇的关注点却完全偏离了他的预期。
她完全没在意床和书的问题。而是在Alpha话音落下的瞬间，眼神倏地亮起，紧紧盯着Alpha。
“Alpha先生，您刚刚是叫了我的名字吗？”
“之前您都只会‘样本’、‘样本’地叫我呢。”她惟妙惟肖地模仿着Alpha平时那冷淡又不耐烦的语气。
“称呼改变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您心里，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呢？”
Alpha：“！！！”
“一个称呼而已，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解读？难道不叫你样本你就不是样本了吗？”
海莉薇看着他这副极力否认的样子，只是用一种“我懂，我都懂”的眼神看着他，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轻轻“哦”了一声。
Alpha避开了她的视线，十分刻意地转移了话题：“少废话，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就继续在金属台上躺着。”
“去，当然去。”海莉薇从善如流地应道，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谢谢Alpha先生的‘特别关照’。”
她特意加重了“特别”两个字，看着Alpha的耳廓似乎又红了一个度，这才心满意足地不再逗他。
……
Alpha的休息室——
这里更像一个学者的书房兼卧室，虽然依旧整洁得一丝不苟，但多了些生活气息。
房间的整体色调偏暗，一侧是塞满了各种书籍和卷轴的书架，另一侧则是一张看起来颇为舒适的单人床，铺着深灰色的床品。床与书架之间，一张宽大的书桌上散落着一些手稿和仪器零件。
海莉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私密空间，目光从那些看起来就很高深的藏书，扫过书桌上未完成的设计图，最后落在了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床上。
Alpha跟在她身后，正打算向她介绍一下自己这些珍贵的收藏，尤其是几本关于失落古文明符文和能量构架的孤本，正好可以彰显一下自己的渊博和格调。
“这些典籍很多都是孤本，涉及……”
他的话才刚起头，就看见海莉薇径直走到了床边，然后毫不客气地、整个人面朝下地趴了上去。
“哇，好软！”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脸颊在柔软的被褥上蹭了蹭。
Alpha：“……”
他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占据了自己的床铺，心里那种“哪里怪怪的”感觉愈发强烈。
然而，更让他瞳孔地震的还在后面。
只见海莉薇趴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侧过身，伸手捞过了床上唯一的枕头，抱在怀里，然后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开始仔细地嗅闻起来。
Alpha整个人僵住，混合着羞耻、震惊和莫名悸动的情绪油然而生。
紧接着，他听到了海莉薇带着困惑和失望的小声嘀咕：
“奇怪，为什么没有Alpha先生身上的味道呢？明明房间里都是这个味道。枕头怎么会没有呢……”
她不死心地又闻了闻，眉头微微蹙起，仿佛遇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世界级谜题。
“你在干什么？！”Alpha几乎是失声喊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羞恼。
海莉薇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忙抬起脸，怀里还抱着那个枕头。
“Alpha先生？我只是有点好奇。”她眨了眨眼，莫名的理直气壮，“您身上的薄荷味很浓郁啊，我以为枕头上会更浓一点。”
“你——！”Alpha指着海莉薇，手指都有些发颤，“不知羞耻”这四个字在嘴边转了几圈，最终还是被他强大的自制力咽了回去。
“那不是体味！”他的声音带着尴尬和狼狈，“是我比较偏好使用的一款香氛，提神醒脑，有助于保持研究时的专注度。”
Alpha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而且，我们切片虽然模拟了近乎完美的生理机能，但本质上并不像普通人类那样需要依靠深度睡眠来恢复精力。这间休息室和里面的设施，包括那张床，我使用的频率都极低。”
“更重要的是，所有房间，包括这里，都会有专人进行定期清洁和维护。如果床品上残留了任何不该有的味道，那才是严重的失职和卫生问题！”
他一口气说完，感觉脸颊还在发烫，却只能紧抿着唇。
海莉薇听着他这一长串带着明显辩解意味的解释，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拖长了语调地“哦——”了一声。但那微微上扬的尾音里总让人觉得她并没完全信服。
Alpha被她这声“哦”弄得心里更加烦躁，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重申一下界限，免得这个得寸进尺的样本以后做出更离谱的事情。
“总之，你以后不要这么随随便便就往男人的床上爬，像什么样子！”
“可是，Alpha先生，不是您亲自带我过来，并且明确让我在您的房间、您的床上休息的吗？”
Alpha被这句话彻底噎住，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没错，是他自己把人带过来的，是他自己开口让她用床的……他现在这番警告，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种憋屈感油然而生。Alpha险些气得吐血。
最终，在经历了激烈的内心挣扎和逻辑死循环后，Alpha几乎是自暴自弃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除了我……不，是除了我这里，不许随便上别人的床，听到没有？！”
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听起来简直像是某种不正当关系的独占宣言。
海莉薇看着他这副恼羞成怒又有气无处撒的样子，眼底闪过狡黠。
“嗯，我知道了，Alpha先生。我只上您的床。”
她这话接得无比自然，仿佛只是回答了早饭吃什么的问题，却让Alpha刚刚平复一点的血液有了再次沸腾的趋势。
……
属于「博士」众多实验室之一的01号室内，这个实验室更加庞大，也更显得冰冷。
无数巨大的培养槽里悬浮着各种难以名状的生物组织和机械构造体，复杂的管道与线缆如同血管与神经般在天花板和墙壁间蜿蜒。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液、冷凝剂和某种类似臭氧的能量残余气味。
omega刚完成了一项复杂的能量矩阵校准，实验室里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研究员们尽量放轻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omega忽然轻轻“呵”了一声，打破了这片近乎凝滞的寂静。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语气里带着罕见感慨的意味：“最近这意识网络里倒是难得的清净。”
一旁正在整理器械的研究员们动作一顿，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话。
「博士」大人思维跳脱，时常有些令人费解的自言自语，他们早已习惯，但“清净”这个词从这位掌控着所有切片意识连接的大人口中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有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只有刚完成一轮高强度适应性测验、正靠在墙边短暂休息的斯卡拉姆齐，闻言掀起了眼皮。
他那张精致却冷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怎么？”「散兵」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腔调，“你的切片们集体宕机了？还是说你终于受不了那群‘你自己’没完没了的吵嚷，把连接给掐了？”
omega没有回答散兵关于“掐断连接”的猜测，反而顺着自己刚才的话头，用一种仿佛在分析实验数据的口吻继续说道：
“如果这份意外的安宁，不是源于对某个‘异性样本’的过度关注，以及由此引发了毫无效率可言的‘情感’变量干扰，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的语气平淡，却不知这话引起了多少研究员内心的轩然大波。
斯卡拉姆齐嗤笑一声，站直身，双臂环胸，毫不客气地继续开火：
“呵，‘异性样本’？‘情感变量’？”他上下打量着omega，眼神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多托雷，我看你是不是切片切多了，连带着精神也跟着不正常了？开始操心起自己那些‘碎片’的私生活了？”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们本质上不过都是一群追逐知识和力量的疯子，要是哪天为了个女人开始搞内讧，请一定记得叫我过来共赏这出好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面对散兵这连珠炮似的毒舌，omega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红瞳里，似乎掠过类似于“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没有动怒，也没有辩解，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重新投向那不断流动的数据面板，仿佛在自言自语：“失控的变量往往预示着更深层的规则。只是这代价……”
斯卡拉姆齐的眼眸微眯，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向前踱了半步，嘴角勾起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弧度。
“听你这语气……怎么，非但不觉得烦恼，反而好像还很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