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光未大亮，海莉薇的房门就被梅里女士敲响了。
“海莉薇，快醒醒，外面有人找你。”
海莉薇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有些纳闷：“找我？可我在璃月谁也不认识啊。”
“是个女人，穿着打扮很华丽，不像璃月人，倒像是从隔壁蒙德来的。右眼还戴着一半蕾丝面具。”梅里描述着，眼底透露着担忧的神色，“看上去不太好惹。不过，她那样子除了有点高高在上的轻蔑，倒不像是专门来找麻烦的。”
海莉薇的睡意瞬间驱散了大半。
蒙德人？指名道姓找她？还知道她住在林府？
不会是冰之女皇派来的人吧？效率这么高？
她迅速起床，简单洗漱整理了一下，便跟着梅里来到了客厅。
只见客厅中央，站着一位身姿高挑、衣着华贵的金发女性。那半张蕾丝面具后的神情格外冷冽。她听到脚步声，转头，审视货物般上下打量着海莉薇，眉头微微蹙起，毫不掩饰其中的不屑之情。
“你看上去能力也不如何。”罗莎琳开口，带着贵族特有的优雅缓慢的腔调，“真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居然能入那位的眼。”
“那位”应该就是指冰之女皇了。毕竟在外并不好随意提及冰之女皇的名号。
海莉薇见对方如此不客气，也懒得摆出什么好脸色。她没接话，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边坐下，伸手摸了摸茶几上的茶壶。
感受到壶身还带着温热的触感，她便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早已泡好的清茶，仰头灌了下去。
做完这些，她才仿佛刚注意到罗莎琳的存在一般，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客观评价道：“你看上去倒是很强。”
她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了两种截然不同却又交织在一起的元素力——冰的凛冽与火的炽烈。
真神奇。看来对方不仅是神之眼的拥有者，还很大可能获得了冰之女皇的力量赐福。
罗莎琳见她如此怠慢，尤其是自顾自喝茶的无礼举动，心中的不满更甚。
她曾是蒙德的贵族之女，即便后来经历变故，仍保留着对礼节的看重，“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毫无礼数可言。”
海莉薇也没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她发现至冬那边的人，或者说愚人众，似乎普遍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而且情商方面，好像比她自己那点社交障碍还要堪忧。
“抱歉，早上有些起不来，洗漱费了些时间。如果我直接顶着一头乱发、穿着睡衣来见你，你大概又要指责我不修边幅、不重视你了。”
虽然海莉薇的态度依旧算不上恭敬，但这番话听起来倒也算是个逻辑合理的理由。
罗莎琳轻哼了一声，脸色稍稍缓和，不再纠结于此。她抬起手，指尖微光一闪，一个造型古朴精致的锦盒便凭空出现，轻飘飘地飞到了海莉薇面前的茶几上。
“拿着。这是那位大人特意嘱咐，必须要我亲自交到名为‘海莉薇’的人手中的东西。”
海莉薇看着那个锦盒，心中了然。这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冰之女皇之前说要派人送给她的、能够抵御深渊力量侵蚀的物品了。
女皇的行动力，果然非同一般。
“东西已送到，我的任务也完成了。”罗莎琳说完，似乎一刻也不愿多留，转身便向厅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脚步微顿，侧过头，留下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好好保管。能被那位大人如此关注，是你的荣幸，但愿你值得这份殊荣。”
梅里看着罗莎琳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她才松了口气，小声对海莉薇吐槽：“这位小姐还真是够嚣张的。来做客，连个名字都不报，架子摆得十足。我以为你说话就够不中听的了，没想到还有高手。”
这是把海莉薇和罗莎琳都内涵了一边呐。
海莉薇倒不觉得有什么，她拿起那个锦盒，平静地说：“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要只看她说了什么，更要看她做了什么。”
这个女人为冰之女皇办事，能力不俗，甚至得到了女皇的部分力量赐福，从她身上交织的冰火元素力就能看出来。能获得这种殊荣，恐怕不止是能力出众，更意味着她深受冰之女皇的信任或重视。
海莉薇继续冷静分析，“母亲您看出她大概率是蒙德人，而且气质不凡，像是贵族出身。还有我看她脸上遮住右眼的蕾丝面具后面，似乎有烧伤的痕迹。”
她顿了顿，摸着下巴推论：“除了冰元素力量，她身上还有股炽烈的火元素之力，应该就是她自身神之眼的力量。一个被火灼伤过、实力非凡的蒙德女人……这些线索组合起来，她的身份范围就缩小了很多。看样子，可以稍微调查一下。”
锦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透明小巧的水晶耳坠，造型简洁，却蕴含着一种内敛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这耳坠的样式，与刚才那个女人耳朵上佩戴的似乎有几分相似。
这枚水晶绝不仅是一个装饰品，更是能隔绝深渊力量侵蚀的防具。
更让她心中一动的是，这枚水晶散发出的能量气息与她之前在须弥沙漠时，赞迪克在赤王陵深处找到的那一小块能够抑制深渊的奇特晶石，十分相似。
“同源吗？”海莉薇喃喃自语，“难道制作这种防护装置的材料，源头都与那些古老的遗迹有关？还是说，至冬已经掌握了利用，甚至仿制这种材料的技术？”
梅里的注意力也从罗莎琳转移到了海莉薇手中那枚明显不凡的水晶耳坠上，尤其是看到女儿脸上那副果然如此、毫不意外的表情时，她双手往腰间一叉，盯着海莉薇开口：
“别想蒙混过关。那个女人，还有这个，”她指了指耳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得出来，对方绝非等闲之辈，身上带着血与火的气息。这种人，怎么会和你扯上关系？”
梅里的直觉告诉她，这背后牵扯的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海莉薇自知瞒不过，而且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摸了摸腰间，确认神之眼放在房间没戴在身上，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试图用相对“正常”的方式来解释：
“简单来说，我可能通过了一个跨国大公司的‘boSS直聘’。刚才那位女士，算是那个公司老板的手下，可能是负责对接新人的部门管理吧。而且，她很大概率还会是我未来的同僚之一。”
她叹了口气，带着点认命和无奈：“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我接了人家老板给的好处。”她将耳坠展示给梅里看，“而且，某种程度上，我的‘入职合同’好像已经被动签了，想逃都逃不掉。”
她指的是那个无法轻易摆脱的冰元素印记和意识连接。
想到赞迪克那个家伙早就参了一脚浑水，海莉薇顿时有了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生活就像qj，如果无法反抗，那就享受吧。”
她彻底摆烂了。
梅里被她这番高谈阔论震得一时语塞，虽然有些词汇她没完全听懂，但核心意思还是抓住了：“你是说，你给自己找了份工作？还是个‘跨国大公司’？”
凭借梅里多年在教令院和各方势力打交道的经验，她敏锐地察觉到某些不对劲，“听你这描述，这公司怎么看都不太合法和正经吧？安全吗？不会过两年就让你妈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吧？”
海莉薇瞥了梅里一眼，对于母亲这种直白又带了点调侃的担忧有些无奈：“总比被爷爷催着结婚生子强。”
“还有，人是随机死的，不是必然老死的。概率问题而已。如果真的论及谁能活得更久……以您现在的身体状态，理论上，您确实很有可能送走我。”
梅里：“……”
……
不得不说，冰之女皇送来的这枚水晶耳坠，对海莉薇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它不仅是一件防护道具，更是一个难得能让她在相对安全条件下进行一些高风险研究的实验装备。
至少，她可以尝试进行那些消耗材料和资金需求较低，但对防护要求极高的实验了。
比如，她之前在须弥偷偷进行的深渊力量对生命体的定向影响研究，尤其是针对植物的改造实验。
植物和动物一样拥有生命，甚至拥有难以言喻的情感，只是它们无法用语言表达。海莉薇曾利用在雨林中收集到的不同浓度的深渊残渣，接触过数十种植物样本，详细记录了它们在污染下的数百种异变状态和潜在的影响机制。
那些扭曲生长、色泽诡异、甚至散发出不祥气息的植株，在她眼中都是珍贵的数据。
但植物终究是植物。它们的反应无法完全类推到更复杂的生命体。
例如人类。
要想真正理解深渊力量对智慧生命的影响，尤其是不同剂量、不同作用方式下的细微差别，人体样本才是最理想的观察对象……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猛地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她在内心立刻否定了这个过分危险的想法。
且不说道德伦理，光是获取足够多样、且能进行长期对照观察的人体样本，所需的数量和条件就极其苛刻。牺牲太大、不可控因素也多。
还是先从更基础、成本更低的模式生物开始吧。
比如，养些小白鼠。
打定主意后，海莉薇便对梅里女士和林祖父声称，自己想去璃月港附近的山野间散散心，顺便做一些感兴趣的生态观察和小型学术研究。
两位长辈见她愿意出门活动，而不是整日闷在房间里，自然是支持的。
不过海莉薇真正的目的地，却是远离璃月港繁华区域、靠近层岩巨渊的一处偏僻山谷。
她看中了这里两个优点：一是地处偏远，人迹罕至，不易被人察觉；二是靠近层岩巨渊，环境中本就残留着微量的深渊气息，她在这里进行相关实验，即使产生一些微小的能量波动或异常现象，也很容易掩盖，堪称天然的黑箱实验场。
而经历了被海莉薇单方面切断意识链接这个小插曲的冰之女皇似乎也调整了策略。
这几天里，她只是如同一个沉默的观察者，感知着海莉薇在层岩巨渊附近进行的那些危险实验。
确认海莉薇操作严谨，防护到位，短期内不会把自己玩死后，她便不再频繁打扰，只是偶尔在梦境连接中简略地提醒一两句“注意安全”后，便不再多言。
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反而让海莉薇有些捉摸不透。
直到某次意识连接中，冰之女皇想到白天看到海莉薇记录下的关于深渊能量如何刺激小白鼠产生特定定向异变的数据，终于打破了这种默默无闻的观察。
「你的研究方向很有价值，触及了生命与禁忌力量的边界。」女皇的声音带着一丝引导的意味，「但止步于观察和记录，如同将利剑藏于匣中。再锋锐，若不见血，终究只是玩物。你有没有考虑过，将这些发现运用到更现实领域？」
海莉薇心中一动。自从她收下那枚耳坠，她就隐约预感到这份礼物不会没有代价。她本就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欠一位神明的人情。
「您是想让我帮您做些什么吗？」海莉薇直接问道，「我收了您的礼，受之有愧，如果有什么我能效劳的，也算是偿还一部分人情。」
冰之女皇似乎轻笑了一下，「倒也不必说得如此见外。只是想起一些旧事。我的第二席迪佩尔在任时，至冬的诸多军械研发与改造项目从未停歇，他虽然不堪大用，但在推动技术应用于实战方面，确实不遗余力。」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微妙的感慨，「他离去后，这方面倒是沉寂了不少，某种意义上，倒是为至冬的财政节省了不少开支。」
海莉薇：「……」
她感觉自己被微妙地“暗示”了，虽然大概率是错觉，或者女皇故意的？海莉薇疯狂猜测和怀疑。
毕竟，迪佩尔是她和赞迪克联手嘎掉的。尽管是出于自卫反击，但面对这位迪佩尔的顶头boSS，海莉薇越听越觉得心虚。
再联想到自己之前还跟女皇各种傲娇、作妖、甚至强行断联……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有点太不识好歹了？
她试探着问：「您是想让我帮忙研发武器？」
如果是这个，她虽然不怎么感兴趣，但基于偿还人情的逻辑，或许可以讨论一下底线和范围。
「不，你误会了。」冰之女皇否定得很快，「武器固然重要，但眼下，我有更棘手的问题——至冬，正在经历粮食危机。」
海莉薇有些意外：「我记得，至冬原本不是传统的农业国吗？」
「那是我继位之前了。」女皇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我急于求成，试图用短短十余年时间，将至冬从一个依靠狩猎和有限农耕的国家，强行推动为重工业强国。步伐迈得太大，资源过度向工业倾斜，农业基础被严重削弱。加之坎瑞亚灾厄带来的后续环境影响，国内冰川扩张、风暴频仍、持续低温……」
「这些天灾与人祸叠加，导致粮食产量连年锐减。如今，已经不是靠金钱就能从国外买入足够粮食就能解决的问题了。我需要精通此道的人才，来解决国内的作物生产问题，这是关乎至冬存亡的长期危机。」
这么严重？
海莉薇大脑飞速运转，但似乎也不是很难。
「我观察你这些天的实验，你在植物学，尤其是在异常能量影响植物生长与变异方面，似乎颇有独到的研究。或许，这种非常规的思路，能用在解决至冬严酷环境下的农业难题上。」女皇继续道。
「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尝试。不过，我需要至冬最详细的前期实地考察数据和样本。包括但不限于不同区域的气候详细数据、原始土壤样本及其完整的成分分析报告、年降水量与分布、土壤及水体的酸碱度、以及是否存在工业或其他未知污染的检测报告。有了这些基础数据，我才能建立分析模型，尝试寻找突破口。」
「没问题。过两天罗莎琳会给你送来相关样本和资料。」
语毕，双方都满意地断掉了意识连接。不过海莉薇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有哪里不对。
她好像还没入职吧？连人事部的合同申请书都没见着，怎么就开始给女皇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