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的反击,取得了胜利。
深入根据地的日军,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被迫开始撤退。
而就在这时,一个千载难逢的、足以改变整个反“扫荡”战局的机会,摆在了八路军总部的面前。
十月二十九日,一股在黄烟洞地区,进行了残酷“扫荡”的日军第三十六师团冈崎大队,五百余人,在撤退途中,无意中,闯入了八路军总部和第一二九师师部,设在蟠龙镇附近的包围圈。
这是一股手上沾满了根据地军民鲜血的、罪恶累累的野兽部队!
更重要的,他们已经是一支孤军深入的疲惫之师。
八路军总部副总司令彭老总,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下达了死命令:
“集中我绝对优势兵力,不惜一切代价,将这股敌人,就地全歼!一个不留!”
他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歼灭战,来为那些,在“三光”政策下,惨死的无辜百姓,报仇!
当晚,第一二九师,以第三八五旅、第三八六旅的主力,新编第十旅,以及决死第一纵队各一部,总兵力,超过一万人,像一张巨大的、无声的铁网,将这股日军,死死地,包围在了一个叫关家垴的小山村附近。
关家垴,地处群山环抱之中,地形对攻击方极为不利。
而被围的日军冈崎大队,也展现出了极强的战斗素养。他们在发现被包围之后,没有丝毫的慌乱。趁着夜暗,他们迅速抢占了关家垴南北两侧的两个制高点,互为犄角,并连夜构筑了大量的野战工事。
一场预想中的“歼灭战”,瞬间,演变成了一场,硬碰硬的“攻坚战”。
十月三十日凌晨四时,总攻开始。
八路军的战士们,从四面八方,向着关家垴,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
第三八六旅,负责主攻关家垴北侧的高地。
决死第一纵队,则负责主攻南侧的阵地。
但是,八路军严重缺乏重武器。
他们能依靠的,只有手榴弹、步枪,和战士们,那无所畏惧的血肉之躯。
一个八路军的突击排,抱着成捆的手榴弹,冒着日军密集的机枪火网,冲上了北侧的高地。
他们与日军展开了最惨烈的白刃战!
刺刀,捅弯了,就用枪托砸!
枪托,砸断了,就用石头,用拳头,用牙齿!
阵地,一度被突破。
但很快,又被日军,凭借着有利的地形,和精准的掷弹筒火力,给反扑了回来。
战斗,持续到了三十一日拂晓。
被围的日军,大部被歼,仅剩下六十多人,死守在最后的两个核心阵地上。
但八路军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攻击部队,伤亡,超过两千人!
第一二九师师长刘伯承,看着战报上,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心如刀绞。
他向彭老总,提出了建议:部队伤亡太大,日军的援兵,也即将赶到,是不是可以考虑撤围?
然而,彭老总,这位性格刚烈如火的将军,拒绝了。
他红着眼睛,在电话里对刘伯承吼道:“拿不下关家垴,就撤销第一二九师的番号!杀!”
刘伯承沉默了,他懂彭老总的心思,这不仅是为了歼灭一股日军,更是为了震慑:让日军知道,敢在根据地烧杀抢掠,就必须付出代价。
可战争从不由血性完全主导。
三十一日下午,从武乡赶来的日军援兵,在十几架飞机的支援下,抵达了战场。
八路军,被迫撤出了战斗。
残余的日军,在援兵的接应下狼狈逃窜。
关家垴战斗,结束了。
它确实沉重打击了日军,冈崎谦受被击毙,支队大部被歼,此后日军再也不敢以小队、中队为单位深入根据地 “扫荡”;
可八路军付出的代价,在当时看来也有点“得不偿失”,两千多人的伤亡,相当于打一场中等规模运动战的损失。
战后,在中共党内,对这场战斗,也产生了巨大的争议。
许多人,包括教员,都认为,在敌强我弱,特别是缺乏重武器的情况下,与敌人进行不计代价的阵地攻坚,是“拼消耗”的打法,不符合八路军“游击战”和“运动战”的战术原则。
但也有人认为,这场战斗,打出了八路军的血性,打出了中国军人的威风,沉重地,打击了日军的“武士道”精神。
这场争议,直到今天也没有绝对的答案。
可它恰恰暴露了抗战的残酷真相:不是所有战斗都能靠 “战术算计” 取胜,有时候,指挥官必须在 “保存实力” 与 “民族情感” 之间做艰难抉择。
彭老总选择的,是用一场惨烈的战斗,为死去的百姓讨回公道;刘伯承考虑的,是为八路军保留未来抗战的火种。
两者没有对错,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把鬼子赶出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