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靖国公府内灯火通明,却掩不住那暗流涌动的杀机。
沈玉柔端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娇艳欲滴的脸庞,可那双美眸中却淬着毒蛇般的寒光。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一支金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沈锦瑟...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恨意,你凭什么?一个本该死在荒野的贱人,凭什么得到九千岁的青睐?
小姐息怒。贴身丫鬟春桃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那贱人不过是仗着几分医术招摇撞骗,九千岁定是一时被她迷惑...
迷惑?沈玉柔猛地转身,金簪狠狠扎进梳妆台,萧绝那样的人物,会被一个乡野村妇迷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她想起今日在府门外远远瞧见的那一幕——萧绝的马车停在沈锦瑟的破院前,那个权倾朝野的男人竟亲自扶她下车,虽然隔着距离看不清神情,但那小心翼翼的姿态,分明是动了真心!
嫉妒如同毒蛇,一口口啃噬着她的心。她沈玉柔才是靖国公府最尊贵的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更是京城数一数二。可那个从荒野回来的沈锦瑟,不仅抢走了父亲的目光,如今连她心心念念的九千岁都要抢走!
去,把周妈妈叫来。沈玉柔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既然明的不行,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与此同时,沈锦瑟的小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姐姐,你今日在街上好生威风!沈明轩兴奋地围着沈锦瑟转圈,那些百姓都说你是活菩萨呢!
沈锦瑟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不过是尽医者本分罢了。倒是你,今日的功课可曾做完?
早就做完啦!沈明轩献宝似的掏出书卷,先生还夸我进步神速呢!
看着弟弟日渐红润的脸庞,沈锦瑟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这个她在异世唯一的亲人,是她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软肋。
小姐。青黛端着药碗走进来,神色凝重,方才奴婢去取晚膳时,听见下人们在议论,说大小姐那边...似乎有什么动静。
沈锦瑟眸光一凛,接过药碗轻轻搅动:沈玉柔又打什么主意?
具体的不清楚,但看见周妈妈鬼鬼祟祟地往大小姐院里去了。青黛压低声音,那周妈妈是府里的老人,最是刁钻,奴婢担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锦瑟淡淡一笑,眸中却寒光乍现,她若安分守己,我或许还能容她多活几日。若是不知死活...
她指尖轻轻一弹,药碗中泛起细微的涟漪。有些毒,无色无味,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翌日清晨,沈锦瑟刚起身梳洗,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喧哗。
二小姐,大小姐请您过去一趟。周妈妈带着几个粗使婆子站在院门口,皮笑肉不笑地说,说是得了些上好的血燕,要与您一同品尝。
青黛立即警惕地上前:我们小姐今日还要去医馆,怕是没空...
怎么?大小姐好心相邀,二小姐这是不给面子?周妈妈阴阳怪气地说,还是说...二小姐如今攀上了九千岁,连自家姐妹都看不上了?
沈锦瑟缓步走出,今日她穿着一袭月白色衣裙,衬得肌肤胜雪,明明未施粉黛,却比盛装的沈玉柔还要明艳三分。
妈妈这是说的哪里话。她浅浅一笑,姐姐相邀,我自然要去。只是...
她目光在周妈妈身后的婆子们身上扫过,语气陡然转冷:带这么多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押解犯人的。
周妈妈脸色一僵,强笑道:二小姐说笑了,老奴这就让她们退下。
沈玉柔的院落果然奢华,处处透着嫡女的尊贵。沈锦瑟走进花厅时,沈玉柔正坐在主位上,面前摆着两盏血燕。
妹妹来了。沈玉柔起身相迎,亲热地拉住她的手,快坐,这是父亲特意从江南带回来的血燕,最是滋补。
沈锦瑟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目光在那两盏血燕上停留一瞬。以她毒医的眼光,立即就看出其中一盏加了料——虽然不是剧毒,却是能让人浑身起红疹的阴损之物。
姐姐真是客气。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不过妹妹近日脾胃不适,怕是享用不了这般滋补之物。
沈玉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堆起笑容:那妹妹喝盏茶也好,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茶香袅袅中,沈玉柔状似无意地问:听说昨日九千岁亲自送妹妹回府?妹妹真是好福气,能得九千岁青眼。
姐姐说笑了。沈锦瑟垂眸把玩着茶盏,九千岁不过是顺路罢了。
顺路?沈玉柔轻笑,九千岁的府邸在城东,咱们靖国公府在城西,这路顺得可真是巧。
她突然凑近几分,压低声音:妹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九千岁那样的人物,不是你能高攀的。若是识相,就离他远些,否则...
否则如何?沈锦瑟抬眸,眼中寒光乍现,姐姐是要像对付母亲那样对付我吗?
沈玉柔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姐姐心里清楚。沈锦瑟缓缓起身,母亲是怎么死的,那些参与其中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俯身,在沈玉柔耳边轻声道:包括你,我亲爱的姐姐。
沈玉柔猛地后退,撞翻了桌上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溅了她一身,她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沈锦瑟: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沈锦瑟微微一笑,那笑容明明甜美,却让沈玉柔如坠冰窟,姐姐,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转身欲走,却被沈玉柔厉声喝住:站住!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吓住我?沈锦瑟,别忘了,我才是靖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嫡女!
嫡女?沈锦瑟回眸,眼中满是讥诮,一个靠着害死嫡母上位的庶女,也配称嫡女?
沈玉柔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抓起桌上的花瓶就要砸过来。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通报声:九千岁到——
沈玉柔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狰狞瞬间化为惊慌。她慌忙整理衣裙,挤出温柔得体的笑容。
萧绝一身玄色锦袍走进花厅,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沈锦瑟身上:本座来得不巧?
九千岁说笑了。沈玉柔急忙上前行礼,臣女正在与妹妹说话...
萧绝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沈锦瑟面前:脸色怎么这么差?有人为难你?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可那关切之意却显而易见。沈玉柔站在一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没有人为难我。沈锦瑟浅浅一笑,不过是与姐姐聊些家常。
家常?萧绝挑眉,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茶盏和沈玉柔尚未平复的脸色,看来聊得不太愉快。
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拂去沈锦瑟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既然不愉快,那就走吧。本座带你去个地方。
九千岁!沈玉柔忍不住出声,臣女备了茶点,九千岁不如...
不必。萧绝冷冷打断,本座不喜与心思歹毒之人同席。
一句话,让沈玉柔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沈锦瑟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她当然知道萧绝是故意给她撑腰,但这并不妨碍她享受沈玉柔那副妒恨交加的模样。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花厅时,沈玉柔突然尖声道:沈锦瑟!你别得意!你以为九千岁是真的喜欢你吗?他不过是看中你的医术!等他利用完你,你就会像条狗一样被扔掉!
萧绝脚步一顿,缓缓转身。那一瞬间,整个花厅的温度仿佛都降到了冰点。
沈大小姐。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本座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他伸手揽住沈锦瑟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至于利用...
他低头,在沈锦瑟惊愕的目光中,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本座若想要她,何须利用?
沈锦瑟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能感觉到萧绝的手臂坚实有力,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檀香,更能看见沈玉柔那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
你...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走吧。萧绝松开她,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仿佛刚才那个亲吻只是她的错觉。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沈玉柔才猛地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在地。
沈锦瑟!我要你死!我一定要你死!
马车上,气氛有些微妙。
沈锦瑟摸着还有些发烫的额头,忍不住问:九千岁方才为何...
做戏要做全套。萧绝闭目养神,语气淡漠,既然对外宣称你是本座心尖上的人,自然要有些表示。
只是为了做戏?沈锦瑟挑眉,九千岁方才那个吻,可不太像做戏。
萧绝睁眼,黑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那你觉得像什么?
像...沈锦瑟故意拖长语调,像九千岁假公济私,趁机占我便宜。
萧绝低笑一声,突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若本座真要占你便宜,就不会只是一个额吻了。
他的指尖微凉,气息却灼热。沈锦瑟心跳莫名加快,面上却强自镇定:九千岁这是要耍流氓?
本座若真要耍流氓,你现在已经在床上了。萧绝松开手,重新闭目养神,安静些,到了地方自会叫你。
沈锦瑟看着他这副模样,气得牙痒痒。这男人总是这样,撩完就跑,偏偏她还拿他没办法。
***
马车最终停在一处幽静的宅院前。
这是哪里?沈锦瑟跟着萧绝走进院子,发现这里布置得十分雅致,假山流水,曲径通幽。
本座的一处别院。萧绝推开一扇房门,日后你便住在这里。
沈锦瑟愣住:为什么?
靖国公府不安全。萧绝淡淡道,今日之事你也看见了,沈玉柔已经狗急跳墙。本座不想每次都要赶去救你。
谁要你救了!沈锦瑟不服,我能保护好自己!
是吗?萧绝转身,目光幽深地看着她,那今日若本座不来,你准备如何脱身?与沈玉柔大打出手?
沈锦瑟语塞。她确实有自保的手段,但若真在靖国公府与沈玉柔动手,吃亏的必然是她。
这里很安全。萧绝推开窗,露出后院的一片药圃,本座知道你喜欢研究药材,特意让人种了些。
看着那片长势喜人的药圃,沈锦瑟心中一动。这男人,竟然连这种细节都想到了。
九千岁这般费心,想要什么回报?她故意问。
萧绝走近她,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你说呢?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说不出的诱惑。沈锦瑟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后退,却被他揽住腰肢。
本座要的,从来都很明确。他低头,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你,沈锦瑟,整个人,整颗心。
若我不给呢?沈锦瑟强自镇定。
那本座就等。萧绝轻笑,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他松开她,转身走向门外: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本座再来看你。
看着他的背影,沈锦瑟摸了摸依旧发烫的耳垂,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男人,时而冷漠如冰,时而炽热如火,让她完全捉摸不透。
***
深夜,沈锦瑟正在药圃中查看药材,突然听见墙外传来细微的响动。
她眸光一凛,悄无声息地躲到假山后。果然,不过片刻,几个黑影翻墙而入,手中寒光闪烁,分明是冲着取她性命而来。
动作快些,找到那贱人就地处决!为首的黑衣人压低声音吩咐。
沈锦瑟心中冷笑。沈玉柔的动作倒是快,她才刚搬出来,杀手就到了。
她悄悄取出随身携带的毒粉,正准备出手,却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转头看去,只见那些黑衣人不知何时已被一群暗卫包围。萧绝站在月光下,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宛如索命的修罗。
本座的地方,也敢来撒野?他的声音冰冷刺骨。
九...九千岁!黑衣人首领吓得魂飞魄散,小的不知这是九千岁的地方,小的这就走...
萧绝轻笑一声,那笑声却比寒冬更冷,既然来了,就永远留下吧。
他抬手一挥,暗卫们立即动手。不过眨眼功夫,那些黑衣人便全部倒地,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沈锦瑟从假山后走出,看着满地的尸体,眉头微蹙:不留活口问问幕后主使?
不需要问。萧绝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拢了拢披风,除了沈玉柔,还有谁会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你的命?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脖颈,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害怕了?萧绝注意到她的反应。
不是害怕。沈锦瑟摇头,只是觉得...九千岁杀人的样子,很迷人。
萧绝挑眉:
杀伐果断,不留后患。沈锦瑟仰头看他,月光下她的眼眸亮得惊人,我很喜欢。
萧绝怔了一瞬,随即低笑:沈锦瑟,你果然与众不同。
他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既然喜欢,那本座以后杀人,都带着你。
好啊。沈锦瑟嫣然一笑,正好我新研制的毒药,还缺几个试药的人。
两人相视而笑,明明说着最血腥的话题,气氛却莫名暧昧。
远处的暗卫们默默低下头,心中暗叹:这二位,当真是天生一对。
***
与此同时,靖国公府内,沈玉柔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怎么还没回来?她在房中来回踱步,不过是杀个贱人,需要这么久吗?
小姐别急。周妈妈劝道,那贱人有些邪门,许是费了些功夫。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沈玉柔急忙推开窗,却见院中树上挂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裹。
她心中一惊,让周妈妈取下来打开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包裹里装的,正是她派去的杀手的头颅!
啊——沈玉柔尖叫着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包裹中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下次,这就是你的下场。
落款处,画着一朵精致的墨色莲花——九千岁的标志!
沈玉柔瘫坐在地,浑身发抖。她终于明白,沈锦瑟不是她能动的人。至少现在不能。
沈锦瑟...她死死攥着拳头,眼中是滔天的恨意,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夜色深沉,靖国公府内的阴谋才刚刚开始。而沈锦瑟与萧绝的故事,也在这血与火的交织中,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