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薄雾如纱。疫区的炊烟与药雾交织,将整个营地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沈锦瑟立在临时搭建的药棚前,指尖因彻夜未眠而微微颤抖。那张改过十三遍的药方已被她攥得温热,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她的心血。
“郡主,按新方煎出的头一剂药已得。”学徒小心翼翼地捧来药碗,褐色的药汁在熹微晨光中泛着琥珀般的光泽。
沈锦瑟接过药碗,先以鼻轻嗅药气,又取银簪探入试毒,这才颔首:“送去三号隔离棚的那位老丈。他症状最轻,若药效得宜,今日当可退热。”
话音未落,远处忽起骚动。几个百姓打扮的人正与守卫推搡,情绪激愤。
“放我们出去!这哪里是治病,分明是要将我等困死在此!”
“我听闻那药根本无用,饮后反而死得更快!”
沈锦瑟眸光一凛,快步上前。她一眼认出带头闹事的是个面生的壮汉,虽衣衫褴褛,脖颈处却露出一截质地尚可的里衣领子,与他的装扮格格不入。
“诸位稍安。”她声音清越,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威仪,“新药方已成,今日起分批发放。若有疑虑,可不必服用。”
那壮汉见她前来,声量反增:“便是这妖女!我亲眼见她往药中投了不明之物!谁知是不是要毒死我等,好向朝廷邀功!”
沈锦瑟不怒反笑,自袖中取出银针,在众目睽睽下探入药碗,取出时银光依旧皎洁。
“银针验毒之法,诸位当是认得的。”她环视众人,目光最终落在那壮汉身上,“倒是这位壮士,我观你面色红润,中气充沛,不似染疫之人。不如让我为你诊脉,若果真无恙,即刻放你离去如何?”
壮汉脸色骤变,下意识后退半步:“谁、谁要你看诊!你们这些官家人,都是一丘之貉!”
正当此时,一个虚弱的声音自隔离棚内传来:“郡主...老朽愿试此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立于棚口,他面黄肌瘦,目光却坚定如磐石:“横竖皆是死路,老朽信郡主的医术。”
沈锦瑟认得他——这是疫区最年长的患者,姓周,是个屡试不第的老秀才。她心中一暖,亲自端了药碗上前:“周老先生,此方我改了十三遍,当可见效。”
周老汉接过药碗,毫不犹豫一饮而尽。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片刻之后,老汉忽剧烈咳嗽起来,面色由黄转红,额间渗出细密汗珠。
“看!我说什么来着!这药有毒!”那壮汉趁机煽风点火。
沈锦瑟却不慌不忙,伸手搭上老汉脉搏,感受着那逐渐平稳有力的跳动,唇角渐渐扬起一抹浅笑:“周老先生,感觉如何?”
老汉喘着粗气,眼中却泛起惊喜的光:“舒、舒畅多了!这胸口憋闷之感,竟是散了!”
仿佛为印证他的话,老汉忽“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惊得众人连连惊呼。然吐毕之后,他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
“毒血已出,病根已除。”沈锦瑟含笑扶住老汉,“老先生再服两剂,便可痊愈了。”
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议论声。那壮汉见势不妙,正要溜走,却被不知何时现身的东厂番役一左一右按住。
“带走。”影十三冷声吩咐,随即转向众人,“此人系受人指使,专事散布谣言、扰乱民心。督主有令,凡妖言惑众者,立斩不赦。”
沈锦瑟却摆了摆手:“且慢。”她走至那面如死灰的壮汉面前,取出一枚小瓷瓶在他鼻下轻晃,“说吧,何人指使?说了,我便给你解药。”
壮汉忽浑身抽搐,惊恐瞪大双眼:“是、是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他给我五十两银子,命我在疫区散布谣言...”
青铜面具。沈锦瑟与影十三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果真是慕容烬的手笔。
“给他解药,逐出疫区。”沈锦瑟语气淡然,“告诉你主子,这等下作手段,于我无用。”
壮汉连滚带爬地跑了,而疫区内的百姓们却自发跪了一地。
“谢郡主救命之恩!”
“郡主是活菩萨啊!”
沈锦瑟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心中百感交集。她扬声吩咐:“即刻起,按新方煎药,重症者日服三剂,轻症者两剂。三日内,我必让诸位痊愈归家!”
***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疫区景象已与先前大不相同。原本哀鸿遍野的隔离棚内,渐渐有了说笑声;高烧不退的患者陆续退热;那些曾经癫狂的重症者,在沈锦瑟特制的安神香与金针疗法下,也渐渐恢复了神智。
“郡主,西区最后三个重症患者今晨已能下地行走了!”学徒兴冲冲前来报喜。
沈锦瑟正在查验新到的药材,闻言只淡淡颔首:“不可掉以轻心,命他们再观察一日。”
她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这三日来,她几乎未曾合眼,亲督每一批药的煎制,为每一个重症患者施针。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难免露出疲态。
“夫人,督主来了。”影十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沈锦瑟回首,见萧绝立于药棚外。他依旧是一身玄色蟒袍,在这满是病患的疫区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莫名令人心安。
“你怎么来了?朝中事务不忙?”她迎上前,很自然地伸手替他拂去肩头落着的些许药灰。
萧绝握住她的手腕,眉头微蹙:“你三日未归府了。”
“药效需观察,离不得人。”沈锦瑟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疫区大夫上百,不差你一个。”萧绝的语气不容置疑,“随我回去歇息。”
沈锦瑟正要反驳,远处忽传来喧天锣鼓声。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向疫区行来,为首的是宫中内侍,手中捧着明黄圣旨。
“圣旨到——锦瑟郡主接旨——”
疫区内众人纷纷跪地,沈锦瑟也整了整衣袍,准备下跪,却被萧绝轻轻拉住:“站着接旨即可,陛下特许的。”
那内侍见状,果然未加怪罪,反堆起满脸笑容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瑟郡主沈氏,仁心仁术,妙手回春,于时疫肆虐之际,不避凶险,亲入疫区,研制良方,活人无数。朕心甚慰,特赐封之名,赏黄金千两,东海明珠一斛,御笔亲书妙手回春匾额一方。另,准其所请,于各州府设立医馆,推广新医,惠泽万民。钦此——”
内侍念罢,疫区内外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欢呼。百姓们自发高呼“医圣郡主”,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沈锦瑟接过圣旨,神色却异常平静:“臣女谢陛下隆恩。”
内侍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郡主,陛下还有口谕,请您即日入宫,陛下要亲自设宴为您庆功。”
沈锦瑟与萧绝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警惕——这场宫宴,恐怕是场鸿门宴。
“臣女遵旨。”她不动声色应下。
内侍满意点头,又对萧绝赔笑道:“督主,陛下也请您一同入宫。”
萧绝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始终落在沈锦瑟身上。
传旨的队伍离去后,疫区的百姓们纷纷围了上来,这个送上自家腌的咸菜,那个递来新纳的鞋垫,虽非贵重物件,却皆是一片赤诚。
“郡主,这是我娘让我给您的,她说谢谢您救了我爹的命。”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怯生生递来一枚尚带体温的鸡蛋。
沈锦瑟蹲下身,接过那枚鸡蛋,罕见地露出温柔笑意:“替我谢谢你娘亲。”
小女孩红着脸跑开了。沈锦瑟站起身,望着手中那枚普通的鸡蛋,忽对萧绝轻声道:“你看,这才是我学医的初衷。”
非为权倾朝野,非为名留青史,只为这平凡人间的一点温暖,一点念想。
萧绝沉默片刻,忽道:“三日前,陛下召钦天监夜观天象。”
沈锦瑟挑眉:“哦?看出了什么?”
“帝星晦暗,妖星现于东南。”萧绝的声音压得极低,“朝中已有传言,说这场时疫是妖星降世带来的灾祸。”
沈锦瑟冷笑:“这妖星,该不会恰巧指的是我吧?”
“慕容烬这一招,甚是毒辣。”萧绝眸中寒光闪烁,“他先制造时疫,再散播谣言,最后借天象之说,要将你打成祸国妖孽。”
“可惜他算错了一着。”沈锦瑟把玩着手中鸡蛋,唇角勾起一抹讥诮,“他未料到,我当真能治好这场时疫。”
民心所向,有时比天意更难动摇。
正当此时,几个已痊愈的百姓抬着一块木匾走来,匾上刻着“再生父母”四个大字。
“郡主,这是我们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沈锦瑟看着那块略显粗糙的木匾,忽心念一动,对众人扬声道:“诸位好意,我心领了。三日后,我在回春堂外施诊三日,凡疫区痊愈的百姓,均可携家眷前来,分文不取!”
人群再次沸腾起来。在一片欢呼声中,她转头对萧绝狡黠一笑:“既然给了我的名头,总不能白担了这个名声。”
萧绝眼底浮现淡淡笑意:“你倒是会顺水推舟。”
“不仅如此,”沈锦瑟压低声音,“我还要向陛下请旨,编纂一部《防疫要略》,将此次应对时疫的经验记录下来,发往各州府,以防未来再发生类似疫情。”
“陛下未必会准。”萧绝提醒她,“这等于将你的独门医术公之于众。”
“我要的正是这个效果。”沈锦瑟目光灼灼,“医术本就不该是独家之秘。若人人都懂防疫,慕容烬之流又如何能借疫情兴风作浪?”
萧绝凝视着她,忽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散落的一缕碎发:“好,我帮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重如千钧。
沈锦瑟心中一暖,正要说些什么,忽一阵眩晕袭来,身子晃了晃。连日劳累终究是撑不住了。
萧绝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打横将她抱起。
“喂!你做什么!”沈锦瑟惊呼,“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着又如何?”萧绝不以为意,抱着她大步向疫区外走去,“本座的女人,累了自然要歇息。”
所过之处,百姓们纷纷让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善意的笑容。甚至有胆大的老妇高声道:“督主可得好好照顾我们郡主啊!”
沈锦瑟把脸埋在他胸前,耳根微微发烫。这男人,总是这般不管不顾。
马车早已候在疫区外,萧绝将她轻轻放在软垫上,吩咐车夫:“回府。”
“宫宴...”沈锦瑟想起这茬。
“推了。”萧绝不容置疑,“就说你劳累过度,需静养。”
沈锦瑟失笑:“你这般驳陛下的面子,不怕他怪罪?”
“他如今还需要我替他平衡朝局。”萧绝语气淡漠,“况且,你如今是万民称颂的,他不敢明着为难。”
马车缓缓行驶,沈锦瑟靠在车壁上,终于放松下来。窗外传来百姓们的议论声:
“听闻没有?锦瑟郡主研制出了神药,时疫已经控制住了!”
“何止啊!我表兄在太医院当差,说郡主的医术,比那些老太医强多了!”
“要我说,郡主才是真菩萨,那些整日念经的和尚,关键时刻有何用?”
沈锦瑟听着这些议论,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忽想起什么,自袖中取出那枚鸡蛋,轻轻在车壁上敲开,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萧绝看着她这般模样,眼神柔和下来:“饿了?”
“三日未曾好好进食了。”沈锦瑟咽下口中鸡蛋,“这枚鸡蛋,比宫里的山珍海味还要香甜。”
萧绝自暗格中取出食盒:“早已备下,知你一忙起来便顾不上用饭。”
食盒里是她爱吃的几样小菜,还冒着热气。沈锦瑟心中一暖,接过筷子大快朵颐。
“慢些用。”萧绝倒了杯茶递给她,“无人同你抢。”
沈锦瑟吃饱喝足,满足地靠在软垫上,忽问道:“那个幽冥道,查得如何了?”
萧绝神色微凝:“这个组织比我想象的还要古老。他们信奉的非是寻常神佛,而是一种叫做的原始力量。”
“混沌?”
“天地未分之时,谓之混沌。”萧绝解释道,“幽冥道认为,唯有回归混沌,方能获得真正的力量与永生。他们历代都在寻找能够承载混沌之力的容器。”
沈锦瑟想起自己“触物通灵”的能力,心中一凛:“所以他们盯上了我?”
“不止是你。”萧绝握住她的手,“我也在他们的名单上。我母亲...曾是幽冥道的圣女候选人。”
沈锦瑟震惊地看着他。
“她叛逃了,带着幽冥道的圣物——一枚能够预知未来的水晶。”萧绝的声音低沉,“慕容烬接近我,或许就是为了那枚水晶。”
“水晶现在何处?”
“不知。”萧绝摇头,“母亲临终前将它藏了起来,说是待到合适的时机,自会有人寻到它。”
沈锦瑟陷入沉思。她原以为这只是一场权谋争斗,未料背后还牵扯着如此诡秘的势力。
“莫要想太多。”萧绝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头,“眼下最要紧的,是治好时疫,稳住民心。至于幽冥道...来日方长。”
马车在督主府前停下,萧绝再次将她抱起,径直走向卧房。
“我当真可以自己走...”沈锦瑟小声抗议。
“闭嘴。”萧绝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锦被,“安睡。”
许是实在太累,沈锦瑟头一沾枕便睡意袭来。朦胧中,她感觉到萧绝坐在床边,轻轻握着她的手。
“我会护着你,无论对手是谁。”他低声说,像是在立誓。
沈锦瑟想回应,却抵不过沉沉睡意。在彻底陷入梦境前,她只有一个念头——这一世,能遇见他,真好。
***
三日后,回春堂外人山人海。
沈锦瑟施诊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不仅是疫区痊愈的百姓,许多听闻她“医圣”之名的患者也慕名而来。
“大家莫要挤,排好队,一个个来!”学徒们忙着维持秩序。
沈锦瑟坐在诊桌前,有条不紊地为患者看诊。她不仅诊治时疫后遗症,连其他疑难杂症也一并看了。
“郡主,我这咳嗽的老毛病,多少年都未治好...”一个老伯絮絮叨叨地说着病情。
沈锦瑟仔细把脉,又看了看他的舌苔:“老伯,您这是肺气虚寒,我给您开个温肺化痰的方子,服用七日便好。”
她提笔写方,字迹娟秀却有力。那老伯千恩万谢地去了,下一个患者又坐了下来。
如此从清晨忙到日暮,沈锦瑟连口水都顾不上喝。萧绝来时,正看见她专注施针的侧影,夕阳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美得不似凡人。
他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人群外看着她。
“下一个。”沈锦瑟头也不抬地唤道。
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坐在她面前,伸出手腕。沈锦瑟搭上她的脉搏,忽动作一顿。
这脉象...沉稳有力,根本不似病人。
她抬头看向那妇人,对方冲她微微一笑,眼神却异常深邃。
“夫人这病,不太好治。”沈锦瑟不动声色,“不如随我入内室细诊?”
妇人颔首:“全听郡主安排。”
内室里,沈锦瑟屏退左右,这才冷声问道:“阁下何人?”
那妇人轻笑一声,声音忽变得低沉磁性:“郡主好敏锐。我这点伪装,到底瞒不过你。”
她伸手在脸上一抹,揭下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俊美非凡的脸——竟是慕容烬!
“你好大的胆子。”沈锦瑟手中已扣住三枚银针,“敢来此送死?”
慕容烬不慌不忙地在椅上坐下:“郡主何必动怒?我今日来,是真心求医。”
“求医?”沈锦瑟冷笑,“你制造时疫,害死无数百姓,如今却来求医?”
“那场时疫,不过是个测试。”慕容烬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上的脉枕,“测试你有没有资格成为混沌的容器。事实证明,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
沈锦瑟强压下心中怒火:“你究竟意欲何为?”
“合作。”慕容烬抬眼看她,眸中闪烁着狂热的光,“你与我,我们联手,可开启一个全新时代。何必困在这凡尘俗世,做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救死扶伤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沈锦瑟简直要被他的狂妄气笑,“慕容烬,你疯了。”
“是你们太狭隘了。”慕容烬起身,缓缓向她走近,“想想看,若能掌控混沌之力,生死不过一念之间,疾病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那才是真正的医者之道!”
沈锦瑟手中的银针蓄势待发:“止步。”
慕容烬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就不想知道,为何你会来到这个世界吗?”
沈锦瑟心中一凛:“此言何意?”
“穿越时空,可不是什么偶然。”慕容烬轻笑,“是混沌选择了你,沈锦瑟。你的灵魂,是千年难遇的完美容器。”
他话音未落,门外忽传来萧绝冰冷的声音:“说完了吗?”
慕容烬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从容:“萧督主来得真快。”
萧绝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影十三等一众高手,瞬间将慕容烬围在中间。
“本座倒是未料,你敢自投罗网。”萧绝目光如刀。
慕容烬摊手一笑:“我只是来给郡主送个请柬。”他袖中滑出一张黑色帖子,轻轻放在桌上,“三日后,子时,城东乱葬岗。若想知晓真相,便来赴约。”
说罢,他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从窗口掠出。影十三等人正要追击,却被萧绝抬手拦住。
“不必追了,外头必有接应。”
沈锦瑟拿起那张帖子,只见上面用金粉画着一个诡异图案——曼陀罗与蛇,正是幽冥道的标记。
“他说的...可是真的?”她轻声问,“我的穿越,不是意外?”
萧绝走至她身边,握住她微凉的手:“不论起因如何,你就是你。这一世的沈锦瑟,不需要被任何宿命束缚。”
他的话语坚定而温暖,驱散了她心中的寒意。
“你说得对。”沈锦瑟将那张帖子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我就是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定义。”
窗外,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回春堂外的百姓们还在排队等候,他们信任的目光,比任何力量都更能坚定她的心志。
“走吧,”她挽住萧绝的手臂,“还有病人在等着我。”
无论前路有多少阴谋诡计,有多少未解之谜,此刻的她,只想做好一件事——治病救人,无愧于心。
这人间烟火,值得她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