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数日,铁壁城如同一个巨大的、缓慢愈合的伤口。城内的哀恸与城外的焦土交织,但一种坚韧的生机,也在严冬中顽强地滋生。
王文韬坐镇城中,一面以自身浑厚气血协助重伤员稳定伤势,加速其恢复——他虽不精医道,但龙霆罡煞中蕴含的磅礴生机对于稳固心脉、驱散异种气血残留有着奇效;一面则督促郭骁全力整顿防务,清点物资,并派出数波精锐斥候,如同触角般伸向北方雪原,严密监视黑狼王朝的动向。
清星阁的人则全力投入到对缴获物品的深度解析之中。那些从兀骨罗及黑袍人身上得到的书籍、令牌、矿石碎片被反复研究、比对。王文韬更是亲自出手,以自身神念混合龙霆罡煞,小心翼翼地去感知、解析那枚破碎宝石中残留的“星辰寂灭”法则碎片。
过程凶险异常,那碎片虽微弱,但本质极高,其寂灭之意几次都险些反过来侵蚀王文韬的神念。若非龙霆罡煞至阳至刚,天然带有破邪镇魔的特性,恐怕换做任何一个同阶修士来,都会吃大亏。
数日不眠不休的解析,结合从礼亲王处得到的线索,以及系统数据库的全力推演,一幅更加清晰的图景,逐渐在王文韬脑海中拼凑出来。
“星魔”,并非一个简单的宗门或组织,其内部结构严密,至少存在以“蚀”部为代表的气血操控派系,以及礼亲王所属的、更偏向星象阵法与龙脉颠覆的派系。而他们共同侍奉的,是一位被称为“星主”的神秘存在。
其力量根源,与天外星辰,尤其是某种蕴含着“寂灭”特性的星辰之力密切相关。那“陨星之墟”,极有可能是远古时代天外陨星坠落之地,不仅带来了特殊的矿产(如天外陨铁),更使得那片区域的法则产生了异变,弥漫着浓郁的、可供“星魔”利用的异种星辰之力,是他们的一个重要据点,甚至可能是力量源泉之一。
而黑狼王朝,更像是被“星魔”利用的一枚棋子,通过提供邪法催化军队,换取某些利益,或是被许以瓜分大永疆土的承诺。
这一日,王文韬正在临时改建的帅府中审视着郭骁呈报上来的城防修复进度,一名清星阁的千户快步走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凝重。
“大人,有重大发现!”千户双手呈上一份刚刚翻译整理出来的卷宗,“这是从兀骨罗那本最厚的兽皮书中破译出的关键部分,里面提到了‘星核’、‘归源’以及……‘墟境之门’的方位推测!”
王文韬接过卷宗,快速浏览。上面用简练的文字和抽象的星图,描述了一个惊人的信息:“星魔”似乎在“陨星之墟”深处,寻找或者守护着某种被称为“星核”的东西,并计划通过一种名为“归源”的仪式,将其力量引导出来。而进入“陨星之墟”核心区域的关键,是一扇被称为“墟境之门”的古老门户,其方位并非固定,而是依据周天星斗的运行,在某些特定时刻,于特定星象节点显现。卷宗后面,还附有一张简陋的星象推演图,标注了几个可能的位置和时间。
“星核……归源……”王文韬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他联想到兀骨罗临死前提到的“祭品”以及礼亲王被救走时那黑影所说的“容器”,一个模糊而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这“星核”莫非需要特殊的载体或巨大的能量才能激活?“归源”仪式,是否就是以生灵气血或特殊体质者为祭品,开启“星核”的恐怖仪式?
若真如此,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我们目前的位置,与星图标注的最近一个可能节点,距离多远?下一次显现的时机在何时?”王文韬沉声问道。
千户显然早有准备,立刻回道:“回大人,据此地向西北方向,深入北疆雪原约八百里,有一片被称为‘乱星戈壁’的死寂之地,根据星图推演和我们在北疆搜集的古老传说比对,那里是‘墟境之门’最有可能在近期显现的地点之一。至于时机……根据星象计算,大约在二十三天后,当‘玄冥星’运行至‘鬼宿’方位时,是可能性最大的窗口期。”
八百里雪原,二十三天。时间紧迫,路途艰险。
王文韬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北疆地图前,目光锁定在西北方那片代表着未知与危险的广袤区域。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被动防守,只会让“星魔”有机会完成他们的计划。必须主动出击,在他们最核心的地带,将其彻底粉碎!
“传令!”王文韬转身,声音斩钉截铁。
“郭骁将军!”
“末将在!”一直候在外间的郭骁立刻应声而入。
“铁壁城防务,交由你全权负责。我给你留下两千京营兵卒和部分龙骧卫,你的任务是守住此城,监视黑狼残部,并设法与周边其他军镇取得联系,互为犄角。”
“末将遵命!只要郭骁有一口气在,绝不让蛮族再踏足铁壁城一步!”郭骁抱拳,声音铿锵。他知道,这位大总管要有大动作了。
“清星阁所属,龙骧卫精锐,以及京营中挑选出的一千五百名最善跋涉、耐苦战的将士,随我准备。”王文韬继续下令,“携带二十日口粮,轻装简从,但要备足破罡弩箭和对付诡异气血的特制符箓、药物。”
“是!”千户与门外几名将领齐声领命。
“三日后,拂晓出发,目标——”王文韬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片代表着“乱星戈壁”的空白区域,“西北,乱星戈壁!”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整个铁壁城刚刚平复下来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而充满肃杀。所有人都明白,大总管将要率领一支精锐,深入那片被称为生命禁区的绝地,去执行一项可能决定北疆,乃至整个大永命运的任务。
王文韬走出帅府,望着天空中稀疏的寒星,体内龙霆罡煞无声流转。他能感觉到,此去绝非坦途,必将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危险。但那“星核”与“归源”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让他别无选择。
“陨星之墟,墟境之门……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如同雷霆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