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魔”之患暂平,其潜伏势力在王文韬的连番铁血清洗下元气大伤,短时间内难成气候。班师回朝的王文韬,声望与权柄皆已臻至顶峰。景和帝对其信任无以复加,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然而,王文韬深知,覆灭“星魔”只是剜除了一个外部的毒瘤,而大景王朝肌体内部,早已沉疴遍地,积重难返。土地兼并,流民四起,国库空虚,吏治腐败,而这些问题的根源,很大程度上,便在于那些盘踞地方、势力根深蒂固的世家门阀、地方豪强!
他们兼并土地,隐匿人口,逃避赋税,把持地方吏治,甚至蓄养私兵,俨然国中之国。不触动他们的利益,任何改革都将是空中楼阁。
紫宸殿内,炭火温暖,但气氛却比殿外的寒冬更加凝重。
王文韬将一份厚厚的《强兵富民十策》奏折,呈于景和帝御前。其中核心,便是清丈田亩,摊丁入亩,改革税制,兴办新学,打破门阀对仕途的垄断!
每一项,都如同锋利的手术刀,直指世家豪强的命脉!
景和帝仔细翻阅着,脸色变幻不定。他并非不知民间疾苦,也深知世家之弊,但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政策一旦推行,必将引起整个统治阶层的剧烈反弹,甚至可能动摇国本。
“爱卿……此法,是否过于酷烈?”景和帝放下奏折,语气沉重,“天下世家,与国同休者众多,若逼之过甚,恐生大变。”
“陛下!”王文韬目光坚定,声音铿锵,“非臣酷烈,实乃形势逼人!如今国库岁入,半数以上依赖小民,世家大族坐拥万顷良田,却仅纳十一之税,乃至更少!长此以往,国用不足,边备松弛,内忧外患并起,届时才是真正的国本动摇!”
他上前一步,继续道:“‘星魔’之乱,已证明内部不稳,则外邪易侵。唯有刮骨疗毒,壮士断腕,清除积弊,使百姓安居,府库充盈,兵甲强盛,方能真正保我大景江山永固!至于世家反弹……”
王文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臣,愿为陛下手中之刀!任何阻挠新政、祸国殃民者,无论其背景多深,势力多大,皆以‘星魔’余孽论处,严惩不贷!”
他这是要将变法与大义名分捆绑,借清查“星魔”余孽的雷霆之势,强行推行新政!任何反对者,都可能被扣上“通魔”、“祸国”的帽子!
景和帝看着王文韬那决然的神情,感受到他话语中不容置疑的决心和那隐含的杀伐之气,最终,他深吸一口气,重重拍在龙椅上:“好!朕,准卿所奏!即日起,以此《十策》为纲,推行新政!王爱卿,朕授你全权,遇事可先斩后奏!”
“臣,领旨!必不负陛下所托!”王文韬深深一揖。
一场席卷整个大景王朝的风暴,即将以比之前清洗“星魔”更加猛烈的姿态,降临在那些盘踞了数百年的世家豪强头上!
新政的诏令颁布天下,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冰水,瞬间引发了山呼海啸般的反应!
清丈田亩?那他们隐匿的土地怎么办?
摊丁入亩?那他们庇护的佃户、隐户怎么办?
改革税制?那他们世代享有的免税、低税特权怎么办?
兴办新学,打破门阀垄断?那他们子孙后代的仕途怎么办?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更何况这几乎是刨了他们的根!
一时间,各地世家豪强群情汹涌,暗中串联,或上书朝廷极力反对,或阳奉阴违软抵抗,更有甚者,开始动用其在朝中的关系网,对王文韬及其推行的新政,发起了疯狂的攻讦和弹劾。
奏章如同雪片般飞向紫宸殿,言辞激烈,将王文韬描绘成“商鞅再世,祸国殃民之酷吏”,甚至隐晦提及他“权倾朝野,有不臣之心”。
朝堂之上,原本因“星魔”之事而暂时蛰伏的保守派官员,也纷纷跳了出来,与世家出身的官员沆瀣一气,对新政条款逐条驳斥,争论不休。
面对这前所未有的压力,王文韬丝毫不为所动。
他手持皇帝赋予的绝对权柄,以枢密院和清星阁为爪牙,开始了更加酷烈、也更加精准的打击!
第一批被拿来祭旗的,便是几个跳得最欢、且被查出与“星魔”有过不清不楚往来(或真或假,此时已不重要)的世家官员及其家族。清星阁直接上门拿人,抄家,其侵占的土地、隐匿的田亩人口被重新登记造册,纳入朝廷税赋体系。
反抗?格杀勿论!
求情?视作同党!
弹劾?奏章直接被王文韬留中不发,甚至反过来追究其上书者“污蔑重臣,阻挠国策”之罪!
他用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强行撕开了世家豪门铁板一块的阵线。
同时,他也并非一味强压。对于少数愿意配合新政、主动清退非法侵占田亩、依法纳税的世家,他则给予了适当的宽宥和政策倾斜,甚至将其树立为典范,分化瓦解对手。
一手持皇帝利剑,一手握分化之策,王文韬如同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又像一个冷酷无情的推土机,在这沉淀了数百年的世家格局中,悍然犁出了一条血路!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那些传承千年、底蕴深厚、在朝野内外势力盘根错节的顶级门阀,还没有真正发力。
但他无所畏惧。
他的身后,是决心励精图治的皇帝,是渴望改变现状的寒门与百姓,更是他那一身足以镇压一切的仙武修为!
这大景的天,是时候换一换了!
一场比对抗“星魔”更加复杂、更加残酷,关乎国运与阶层利益的变法之争,就此轰轰烈烈地展开。而王文韬,再次立于这风暴的最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