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新策的胜利,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了世家门阀的心脏。他们积累数百年,赖以维系地位的不传之秘——对知识、仕途的垄断,正在被王文韬以最粗暴的方式打破。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歇斯底里的反扑。
这一次,他们不再仅仅停留在口诛笔伐或暗中掣肘。
放榜后第七日,深夜。新任吏部文选司主事、寒门出身的进士周铭,在下值回寓所途中,被数名蒙面黑衣人当街刺杀!凶手手段狠辣,一击毙命,随后迅速消失在京城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现场只留下一枚刻有模糊兰花纹路的飞镖。
周铭,正是本次科举寒门进士中的佼佼者,其殿试策论深得景和帝赏识,已被王文韬内定为重点栽培对象,准备放入吏部关键位置,作为推行新政的骨干。他的死,意义非同小可!
这不仅仅是一桩谋杀,更是世家门阀对王文韬,对皇帝,对整个新政阵营赤裸裸的挑衅!
消息传来,王文韬勃然大怒,体内龙霆真气几乎失控,将值房内的空气都灼烧得噼啪作响。
“好!好一个兰陵萧氏!好一个‘清流’!”他怒极反笑,眼神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那枚兰花纹路的飞镖,虽无确凿证据,但指向性已足够明显。
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强行压下怒火,下令清星阁彻查,同时严令保护其他几位突出的寒门进士。
然而,对方的疯狂远超他的预料。
就在周铭遇害的第三天,本次科举的副主考、礼部侍郎李文博,一位以清廉刚直着称、在本次科举中坚持公正取士的官员,被发现在家中书房悬梁自尽!现场留下了一封“遗书”,字迹潦草,内容充满了对“因坚持原则得罪权贵、累及家族”的恐惧与绝望,隐隐将矛头指向了“某位权势滔天的重臣”。
一时间,京城舆论哗然!
虽然“遗书”未曾点名,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指向的就是王文韬!世家操控的舆论机器全力开动,将李文博塑造成被权奸逼死的忠臣,将王文韬描绘成排除异己、无法无天的酷吏!甚至有人暗中散布流言,说周铭也是被王文韬灭口,只因周铭知晓了某些科举“内幕”!
污水,铺天盖地地泼来!
这一手极其毒辣!杀人,栽赃,引导舆论,一气呵成。不仅除掉了支持新政的关键官员,更将王文韬置于千夫所指的境地,试图从道德和舆论上彻底瓦解他的合法性!
景和帝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连番召见王文韬,语气中充满了忧虑:“爱卿,如今物议沸腾,群情汹汹,是否……暂缓一二?”
“陛下!”王文韬目光坚定,毫无退缩之意,“此正是敌人黔驴技穷、狗急跳墙之象!他们越是如此,越证明我们打中了他们的要害!此刻若退,则前功尽弃,周铭、李大人皆白死!新政将永无推行之日!”
他呈上清星阁初步的调查结果:“李大人绝非自尽!乃是被人以高超手法制造成自缢假象!其颈部勒痕有异,书房内有极其细微的打斗和药物残留痕迹!至于那封遗书,笔迹虽像,但运笔细节多处不符,乃高手模仿!”
接着,他又抛出一份密报:“而刺杀周铭的凶手,虽未抓获,但其使用的‘兰影镖’及其身法路数,与江南萧氏暗中蓄养的一批死士特征高度吻合!臣已掌握部分人证!”
铁证如山!
景和帝看着这些证据,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原本还对世家抱有一丝缓和之念,此刻已彻底化为乌有。这些世家,为了维护自身特权,竟敢如此践踏国法,构陷重臣,甚至谋杀朝廷命官!
“朕,知道了。”景和帝的声音冰冷,“爱卿放手去做!朕倒要看看,是他们世家的脖子硬,还是朕的王法硬!”
有了皇帝毫无保留的支持,王文韬不再有任何顾忌。
反击,以最猛烈的方式展开!
当夜,清星阁精锐尽出,直扑兰陵萧氏在京城的所有据点、商铺、以及几处秘密宅院!同时,八百里加急密令发往江南,着当地驻军配合清星阁,包围萧氏祖宅及相关产业!
抓捕、抄家、审讯!
王文韬亲自坐镇,以雷霆万钧之势,要将这盘踞江南数百年的庞然大物,连根拔起!
面对清星阁的酷烈手段和确凿证据(部分来自调查,部分来自“星魔”案中掌握的、与萧氏有关联的边角料,此刻都成了压死骆驼的稻草),萧氏在京城的力量几乎被一网打尽。江南祖地虽然势力根深蒂固,但在军队的包围和铁腕清查下,也土崩瓦解,大量隐匿的田亩、账册、以及与各地官员往来的密信被起获,其中不乏触目惊心的内容。
萧氏家主在绝望中试图服毒自尽,被清星阁高手及时救下,投入诏狱。
王文韬以“勾结邪魔(旧账)、操纵科举、刺杀朝廷命官、构陷重臣、蓄养死士、图谋不轨”等十多项大罪,昭告天下,将萧氏主要成员定为国贼,其家族财产充公,土地重新分配!
此案一出,天下世家为之失声!
他们终于彻底明白,王文韬不仅仅有皇帝的尚方宝剑,更有辨别他们“罪证”的某种能力(他们以为是清查“星魔”的手段),以及毫不留情、斩草除根的决心!兰陵萧氏这等顶尖门阀,说抄就抄,说灭就灭!
血腥的镇压,再次暂时压制了所有的反对声浪。
但王文韬知道,这远未结束。萧氏的覆灭,只会让剩下的世家更加恐惧,也更加团结,他们会用更隐蔽、更阴险的方式潜伏下来,等待时机。
而他,在清除了科举之路最大的障碍,并以萧氏的鲜血再次立威之后,终于可以稍稍腾出手来,将目光投向那场因变法而必然引发的、更深层次的冲突——土地与赋税的真正攻坚战。
这才是动摇世家根基的终极战场。接下来的斗争,将不再局限于朝堂和考场,而是会蔓延到大景王朝的每一寸土地,涉及到每一个村庄,每一个农户。
一场席卷全国的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