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血月未沉。魔渊谷口,正道联军如潮水般压来。天剑阁的剑阵在空中结成银色巨网,玉虚宫的符咒如流星坠落,灵霄殿的雷音战车轰然碾过山岩,所过之处,大地龟裂,草木成灰。
“攻!”萧无尘立于九霄之上,拂尘一挥,声若寒冰,“镇魔大阵,启动!”刹那间,天地变色。
九道金光自九座山峰冲天而起,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笼罩整个魔渊。
地脉震动,岩浆翻涌,仿佛天地本身都在回应这场“正邪之战”。
可就在此时——“铛——!”一声清脆的剑鸣,如晨钟破晓,自魔渊深处响起。
艾琪立于崖顶,木剑高举,剑尖直指苍穹。她身后,是墨渊、老魔头、小女孩、说书人,是千千万万不愿再被定义为“魔”的生灵。
“我,艾琪,玄霄宗弃徒,今日在此——拒归!”
她的声音不大,却穿透千军万马,如风拂过每个人的心头。
“我不再是你们口中的‘废灵根’,不再是你们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堕魔,而是为了证明——正邪,不该由出身定义!”
萧无尘冷笑:“妖言惑众!杀!”
雷音战车轰然冲向崖壁,老魔头怒吼一声,挥动魔刃迎上,血光炸裂,山石崩塌。
墨渊身形一闪,已至空中,血眸如炬,手中“渊冥剑”出鞘,剑气撕裂云层。
他一人独战三大长老,剑影纵横,魔气如龙,竟以一敌三,不落下风。
可就在此时,镇魔大阵的金光猛然收缩,直逼魔渊地脉核心。
“不好!”墨渊瞳孔一缩,“他们要毁了地脉,连同整个魔渊,一起埋葬!”
艾琪闭目,深吸一口气。她想起了墨渊教她的“问心无愧”,想起了小女孩折的纸鹤,想起了陈默那句“我选对了”。她忽然明白真正的力量,不是灵力,不是魔气,而是“心光”。
她将木剑插入地面,双手结印,轻声念道:“心若光明,何惧黑暗?”刹那间——一道柔和却不可阻挡的光,自她体内升起。
那光如晨曦,如春水,如初绽的花。它不灼人,不伤人,却穿透金光,穿透魔气,穿透一切偏见与仇恨,洒向魔渊的每一寸土地。
心光所至,魔气退散,伤者止血,枯草复生。就连镇魔大阵的金光,也在这一刻,微微动摇。
“这……不可能!”萧无尘脸色骤变,“她怎会有如此纯净的灵光?!”
“她不是堕魔,”说书人站在茶馆顶上,朗声道,“她是以心为灯,照亮幽冥!”
老魔头抹去嘴角血迹,大笑:“老子活了百年,今日才知——魔,也可以是光!”
小女孩将最后一只纸鹤放入溪中,轻声说:“艾琪姐姐,我看见春天了。”
刹那间,魔渊万民齐声高呼:“护艾琪!护魔渊!”声音如潮,撼动山河。
那些曾被称作“魔”的生灵,此刻却以最纯粹的信念,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陈默站在阵前,手中握着一枚破旧的玄霄令,他转身,面对昔日同门,朗声道:“我,陈默,今日脱离玄霄宗,不为魔,不为仙,只为心之所向!”他将令牌折断,掷于地上。
“你疯了!”萧无尘怒极,“你竟为一魔女,背弃正道?!”
“正道?”陈默冷笑,“若正道是杀戮与偏见,那我宁可——不正!”
天穹之上,九道金光如锁链般绞杀而下,镇魔大阵的威压如山岳倾塌,压得魔渊谷口的大地寸寸崩裂。
可就在那金光即将吞噬地脉核心的刹那,艾琪体内迸发的心光骤然暴涨,如一轮初升的朝阳,自深渊底部冉冉升起。
那光不似天雷般暴烈,不似符咒般森严,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与坚定,仿佛母亲低语,又似故人归来。
金光与心光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极轻的“嗡”鸣,如同古琴断弦,又似魂魄相认。
刹那间,九座山峰上的阵眼同时震颤,符文崩解,灵石碎裂——镇魔大阵,竟在纯粹的“意念”面前,开始瓦解。
“不可能!”萧无尘怒吼,拂尘狂舞,试图重凝阵法。可他的声音已带颤抖。
他看见,那心光所照之处,正道弟子手中的法宝竟自行黯淡,剑尖低垂,仿佛不愿再伤人。
“心若光明,何惧黑暗?”
光芒扩散,与金光相撞,发出一声悠长的“嗡——”,像极了寺庙早课的钟声,庄严又……让人想打哈欠。
“成功了吗?”艾琪睁眼,眨巴眨巴。
墨渊站在她身侧,目光沉静地望着天际:“还没。金光未散,阵眼仍在运转。”
“那怎么办?”她歪头,“要不……我再喊一遍口号?”
“不必。”他抬手,轻轻按在她肩上,“你负责发光,我负责断后。”
艾琪眼睛一亮:“你这话,说得还挺帅。”
他不答,但嘴角已经微微上扬,只是将渊冥剑缓缓出鞘,剑身漆黑如夜,却映着她心光的微芒。
两人并肩而立,一光一影,一动一静,像极了话本里写的“光与夜的协奏曲”。
正道攻势再起,墨渊一步踏前,剑气如渊,沉稳如山,一人独挡千军,竟无一人能近其身。
艾琪在后方运功,一边输出心光,一边忍不住偷看:“喂,墨渊,你打架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帅?我容易分心!”
墨渊……
“宿主,你已经抢占主角光环了!!墨渊黑化值降了!!加油!加油!圆圆吃烤地瓜给你助威。”
“哼!啥也帮不上忙就快滚开!”
“好吧,宿主不爱我了!”
就在这时,地脉核心猛然震动,赤红光柱冲天而起,艾琪体内力量如江河奔涌,心光与地脉共鸣,瞬间照亮整个魔渊。
“地脉……认主了?”墨渊感受到那股纯净的力量,终于露出一丝动容。
艾琪睁开眼,笑得像个捡到糖的孩子:“怎么样?我是不是超厉害?”
他看着她,难得地伸手,轻轻拂去她发梢的尘土:“嗯,很厉害。”
“那——”她凑近,眼睛亮晶晶的,“你现在是不是该喊我一声‘主人’?”
墨渊眉梢微动,语气依旧沉稳:“我可以喊你‘房东’,但房租不付!”
艾琪愣住,随即笑得前仰后合:“你居然也会讲冷笑话?!”
“不是冷笑话。”他认真道,“是认真的交易。”
正道联军见大势已去,纷纷撤退。萧无尘早就撤退了,跑的无声无息,墨渊皱着眉头,艾琪说:“没事,报仇很容易,但我们要的是为你正名,让全天下都知道墨渊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公子,从未辱没师门!”
墨渊愣愣地望着艾琪,晨光落在她飞扬的发梢上,像撒了一层金粉。她笑得坦荡,眼神亮得惊人,仿佛说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只是“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自然。
可这句话,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进他尘封多年的心底。他沉默良久,喉结微动,终于低声道:“……这么多年,没人提‘温文尔雅’这四个字了。他们只记得‘魔尊墨渊’,记得我斩断镇魔链的那一剑,记得我引动地脉的那一夜。”
他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世间万千喧嚣,正邪纷争,仿佛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人,愿意穿过层层误解,执拗地相信他本真的模样。
“温文尔雅……”他低声重复这四个字,像是在品味久违的茶香,“我怕是,早已配不上了。”
“配得上!”艾琪一把拽过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心摊开,轻轻放上一片银色的符纹碎片——那是镇魔大阵崩解时留下的,边缘还泛着微弱的光。
“你看,这碎片上刻着的,是玄霄宗旧时的‘清心咒’。当年你被逐出师门,不是因为你入魔,而是因为你发现了真相——镇魔大阵根本不是为了镇压魔渊,而是为了吞噬地脉之力,供正道修炼。”墨渊瞳孔微缩,指尖猛地收紧。
“萧无尘早就知道。”艾琪冷笑,“他不仅知道,还亲手篡改了宗门典籍,把你塑造成叛徒。可他忘了,有些东西,是改不掉的——比如你当年在藏经阁抄写的《心光录》,比如你为同门挡下毒咒留下的伤疤,比如……你从来都没真正伤过一个无辜之人。”
墨渊低头看着掌心的碎片,那微光映照出他眼底久违的震动。他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此刻,胸腔里却有什么在缓缓复苏——是被埋葬多年的尊严,是几乎遗忘的初心。
“所以,”艾琪仰头看他,笑容灿烂如初阳,“我们不追着萧无尘跑。他爱躲就躲,爱逃就逃。我们要做的,是重建玄霄宗的‘心光碑’,把真正的历史刻上去。让天下人知道,墨渊从未叛道,他只是……不肯同流合污。”
风拂过山崖,吹动她的衣角,也吹散了多年笼罩在魔渊上空的阴霾。墨渊终于抬手,将那片碎片轻轻放入怀中。
他望着艾琪,声音低沉却坚定:“若真有那一日……我请你喝玄霄宗后山的雪茶。”
“一言为定!”她伸出手,掌心朝上。
他看着她,片刻后,也缓缓抬手,与她击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像极了某种誓约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