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园事件余波未平之际,蒋欣瑶的系统界面再次闪烁,弹出新的任务提示:
【新任务:帮助游魂“周德海”完成心愿——与至亲和解。任务奖励:未知。】
“周德海?”蒋欣瑶念出这个名字,心头莫名一颤。
系统随即调出信息:一名因中风猝死于出租屋的老者,魂魄徘徊人间七日,未入轮回,执念深重。
她循着灵息追踪至城郊一处老旧家属院。在一间堆满杂物、窗帘紧闭的屋内,她见到了那缕灰白的魂影。
老人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墙上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中,年轻的妻子抱着幼儿,而他自己,还穿着工装,笑容憨厚。
“我不恨她走……我恨他不来。”老人的声音沙哑,如风中残烛,“我病了七天,他一次都没来看我。我死的时候,手机还开着,通话记录停留在他上个月的生日祝福……可那之后,再无音讯。”
蒋欣瑶打开“灵魂共感”看到了周德海与他儿子周明远扭曲、纠结的一生。也正因为家庭的缘故,使周明远性格扭曲。
周明远出生在一个典型的中国式家庭,父亲周德海是国营工厂的维修工,沉默寡言,将生活的重担扛在肩上,却鲜少用言语表达爱意。
母亲早逝后,周德海将所有的“关心”都化作了严苛的规矩:放学必须准时回家、成绩必须名列前茅、不准有任何“无用”的爱好。可这份“责任”背后,却是一道无形的冰墙。
周明远记得,小学时他曾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给父亲买生日礼物——一只笨拙的手工陶杯,杯身歪斜,还沾着泥巴。
他满心期待地捧着杯子递给父亲时,周德海只瞥了一眼,便冷冷道:“浪费时间,考试考好了吗?”杯子被随意搁置在储物柜角落,再无人问津。
那抹期待瞬间凝固成冰,在周明远心里刻下第一道裂痕。
青春期时,周明远愈发渴望被理解。
他偷偷在作文本里写下自己的困惑:“为什么爸爸总像一座冰山?我拼命努力,却永远看不到他的笑容。”
可这篇作文却被周德海发现,他撕碎了本子,怒斥道:“胡思乱想什么!男子汉就该有出息,别整这些没用的!”
周明远蜷缩在墙角,泪水浸湿了碎片,他第一次明白:在父亲的世界里,情感是“软弱”的代名词,唯有“优秀”才能换来一丝认可。
于是,他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将所有的委屈与迷茫咽下,用完美的成绩单、用“别人家孩子”的标签,去填补父亲眼中那个名为“骄傲”的空洞。
成年后,周明远考入师范大学,成为心理辅导老师。他本以为逃离了那个压抑的家,可童年的阴影却如影随形。
他渴望帮助那些陷入困境的学生,却又在内心深处恐惧着与人建立真正的联结——他害怕自己也会像父亲一样,将爱变成枷锁。
直到某天,他在辅导一名抑郁症学生时,突然意识到:原来掌控他人的情绪、操纵他人的命运,竟能带来一种扭曲的满足感。
他沉迷于这种“救赎者”与“掌控者”的双重身份,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寻找出口,却不知不觉间,踏入了更深的深渊。
周德海的冷漠,如同一把钝刀,日复一日地削去了周明远对情感的信任。 他既怨恨父亲的忽视,又无法摆脱对父爱的执念。
周明远被捕后,警方在其心理辅导室暗格中搜出大量非法精神控制药物与通灵符咒,证实其利用职务之便,诱导学生抑郁、自杀,再以秘术炼化怨念,为“夜魇”供能。
案件看似告一段落,蒋欣瑶却在整理证据时,发现一段被加密的监控录像。她通过心灵之光净化后,打开了影像。
画面中,周明远在深夜的辅导室跪地叩首,面前悬浮着一枚漆黑的鬼印,印上刻着“幽冥司·拘魂使”字样。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继续制造混乱,人间怨念越盛,我鬼域越强。你父之魂,自可得安。”
蒋欣瑶瞳孔骤缩——周明远并非主谋,而是被阴司某位高阶鬼使操控的傀儡。他所做的一切,皆因对方以“让父亲安息”为饵,诱其堕入深渊。
蒋欣瑶凝视着监控录像中跪地痛哭的周明远,终于读懂了他灵魂深处的挣扎:那是一个在爱与冷漠的夹缝中扭曲的灵魂,一个用极端方式试图填补童年空洞的可怜人。
周明远的堕落,不仅是阴司的操控,更是家庭冷漠酿成的苦果——当亲情成为冰冷的责任,当情感表达被彻底压抑,人心最脆弱的部分,便会成为魔鬼滋生的温床。
“他不是天生的恶人,他只是从未被真正温暖过。” 蒋欣瑶轻声叹息,将监控证据封存。
“他不是不来,他是不敢来。”蒋欣瑶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清晰,仿佛穿透了生死的薄纱,“他怕看见你眼中的失望,怕直视自己这些年逃避的懦弱,怕面对那份——他始终无力填补的遗憾。”
老人浑浊的眼中泛起一层水光,那光芒微弱却执着,如同寒夜里将熄未熄的星火。他颤抖着嘴唇,低语道:“我只是……想听他说一句,爸,我回来了……哪怕只有一句……”
蒋欣瑶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指尖轻抚那张泛黄的老照片。她启动“通灵共鸣”,将老人一生的沉默、遗憾与深埋的爱意,凝成一道流转着微光的灵识信笺,轻轻嵌入相纸的纹理之中。
她亲自将这张承载着执念与和解的照片,送至周明远被羁押的看守所。
当夜,看守所内灯光昏黄。周明远蜷坐在冰冷的铁床边,目光无意间落在那张被送进来照片上。
刹那间,他浑身一震,手指剧烈颤抖,一把将照片紧紧攥入掌心。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他将脸埋进泛黄的相纸里,痛哭失声:“爸……我错了……我不该躲……我不该逃……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啊……”
就在那一声声泣不成声的呼唤中,老人的魂魄在蒋欣瑶面前缓缓消散,如晨雾遇阳,轻盈而安详。
他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久违的、近乎孩童般的安宁,仿佛终于等到了那句迟来半生的归家之语。
【轮回任务完成。】
随着魂魄消散,那张老照片在蒋欣瑶手中无声裂开,仿佛被某种古老的力量悄然剖开记忆的封印。
两枚残片缓缓浮现:其一,是一枚泛着幽蓝冷光的碎片,上面以古篆体刻着“孤独”二字。碎片边缘布满细密如蛛网的纹路,仿佛千万个孤寂灵魂的低语交织缠绕,轻轻触碰,便能听见风中飘荡的叹息与呢喃。
其二,是一张泛黄的纸片,字迹已有些模糊,却仍可辨认:“旧城区爱仁老年中心”。
墨色斑驳,像被泪水浸染过,又像被岁月遗忘的角落里,藏着一段无人问津的过往。
蒋欣瑶凝视着这两件物品,指尖微凉。她知道,老人用最后的执念为她留下的线索——“孤独”是心病的根源,“爱仁老年中心”是真相的起点。
她轻轻将残片收起,目光投向远方沉沉的夜色。风起,卷起一片落叶,如同一个无声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