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走出议会大厅时，龙首塔的防御已经全面开启。
塔身表面，那些由巨龙骨骼构成的墙体上，数以万计的古老符文同时亮起幽蓝光芒。光芒交织成一层半透明的结界，将整座高塔笼罩其中。结界之外，血月的光辉如瀑布般倾泻，将结界表面染成一片猩红。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气息。
林风沿着盘旋的石阶登上塔顶平台。平台宽约三十丈，地面由某种青黑色的金属铺就，表面刻满了防御阵纹。此刻，阵纹已经激活，散发着淡淡的能量波动。
千目站在平台边缘，暗金色的眼睛凝视着下方。
“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林风听得清清楚楚。
林风走到平台边缘，向下望去。
景象令人心悸。
龙首塔坐落在一片高地上，下方是骸骨城西区。此刻的西区，已经完全沦为炼狱。
街道上挤满了扭曲的生物——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有的像是由无数残肢拼凑而成，有的则是一团不断蠕动的血肉，还有的干脆就是一道影子，在地面上蜿蜒爬行。这些怪物发出刺耳的嘶吼，疯狂冲击着龙首塔的结界。
结界表面荡起层层涟漪，但暂时还稳固。
“这些都是血月潮汐催生出来的‘劣化种’。”千目解释道，“它们没有智慧，只有杀戮和吞噬的本能。但数量……太多了。”
确实太多了。
林风目之所及，怪物的数量至少以万计。而且远处的街道上，还有更多的黑影正在涌来。血月的光辉似乎对这些怪物有强化作用，它们的体型在不断膨胀，气息也越来越狂暴。
“第一波攻击，预计在三十息后。”千目转头看向林风，“守墓人议会不能直接出手，否则会引动更恐怖的存在。所以，前三个时辰的防守，主要靠你。”
林风点头，没有说话。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新获得的力量。
混沌神魔本源在丹田处缓缓旋转，灰蒙蒙的气流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黑色——那是寂灭气息的残留。皮肤表面，混沌魔纹与寂灭烙印交织，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混沌引导法》前三层的奥义在心间流淌。
第一层，混沌分解。他现在可以将吞噬的效率提升五成以上。
第二层，混沌重组。这意味着他不仅能吞噬，还能将吞噬来的力量，按照自己的意志重新组合，形成针对性的攻击手段。
第三层虽然只摸到门槛，但也让他对混沌法则的理解深了一个层次。
“还有十息。”千目提醒。
林风睁开眼。
瞳孔深处，灰与黑交织旋转。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一道灰色的漩涡在掌心浮现，开始只是拳头大小，但迅速膨胀，转眼间就扩张到直径三尺。漩涡旋转，内部隐约可见星辰生灭的景象，边缘处则有一圈淡淡的黑光——那是寂灭气息的外显。
“嗡——”
结界外，第一波怪物终于冲到了塔底。
那是三只体型庞大的血肉聚合体，每一只都有三丈高，由数十具不同生物的尸体拼接而成。它们没有头颅，胸腔处裂开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三只怪物同时撞向结界。
“轰——！”
结界剧烈震颤，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虽然很快修复，但这意味着，结界的承受力是有极限的。
“该出手了。”千目低声道。
林风没有犹豫。
他纵身一跃，竟直接跳下百丈高的塔顶平台！
“你——”千目一惊，但随即看到林风并没有坠落，而是悬浮在半空中。
不是飞行，而是……踏空而行。
林风的脚下，一道道灰色的气流如台阶般凝聚，托着他的身体。这是混沌引导法第二层的运用——将混沌气重组为临时的“实物”。
三只血肉怪物察觉到林风的存在，立刻调转目标，张开巨口扑来。
腥风扑面。
林风眼神平静，右手向前一推。
掌心的灰色漩涡脱手飞出，在空中急剧膨胀，转眼间就扩张到直径十丈！
第一只怪物撞入漩涡。
没有声音，没有挣扎。
怪物庞大的身躯在触及漩涡的瞬间，就开始崩解。血肉、骨骼、内脏，所有的一切都被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然后被漩涡吞噬。整个过程不到三息，一只三丈高的怪物就彻底消失，连一点残渣都没留下。
漩涡的颜色深了一些，旋转速度也加快了。
第二只、第三只怪物接连撞入，下场完全相同。
吞噬了三只怪物后，灰色漩涡已经扩张到直径十五丈，内部的星辰幻象更加清晰，边缘的黑光也更加浓郁。
林风能感觉到，一股庞大的能量正通过漩涡反馈到体内。混沌神魔体自动运转，将这股能量分解、提纯、吸收。他的气息开始攀升，虽然幅度不大，但确实在变强。
“这就是……高效的吞噬。”林风心中明悟。
如果按照之前的粗放方式，吞噬这三只怪物至少需要十息时间，而且会浪费近半能量。但现在，三息之内完成吞噬，能量利用率超过七成。
“吼——！”
下方的怪物群被激怒了。
更多的血肉聚合体涌来，同时还有其他类型的怪物——有由阴影构成的“影魔”，有能够喷射酸液的“腐蚀者”，还有在空中盘旋的“飞翼怪”。
粗略估算，这一波至少有五十只。
林风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结印。
“混沌衍化·分！”
灰色漩涡骤然分裂，化作九个稍小的漩涡，呈九宫格排列在他身前。每个漩涡都只有直径五丈，但旋转速度更快，吞噬力更强。
九道漩涡如绞肉机般向前推进。
所过之处，怪物纷纷被卷入、分解、吞噬。影魔的阴影本质被分解成纯粹的能量，腐蚀者的酸液被分解成基本元素，飞翼怪的翅膀和利爪被分解成物质粒子……
屠杀。
一面倒的屠杀。
短短三十息，五十只怪物全军覆没。
九道漩涡重新融合，化作一道直径二十丈的巨型漩涡，悬浮在林风身后。漩涡的颜色已经从灰色变成了灰黑色，旋转时带动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
“这……这种效率……”塔顶平台上，千目暗金色的眼睛中闪过震惊。
他虽然知道混沌引导法能提升吞噬效率，但没想到提升幅度如此夸张。更重要的是，林风对混沌法则的掌控，根本不像一个刚学习十个时辰的新手。
“难道……他真的能成功？”千目喃喃自语。
下方的怪物群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即使没有智慧，生物本能也让它们感到了恐惧。那个悬浮在空中的人类，就像一个无底洞，吞噬着一切靠近他的存在。
但血月潮汐的影响很快压过了恐惧。
血月的光辉变得更加浓郁，如血雾般笼罩大地。怪物们的眼睛开始发红，气息变得狂暴，体型再次膨胀。
更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有什么更大的东西……正在靠近。
林风抬头看向天空。
血月已经膨胀到几乎占据半边天穹，月光如实质的血浆般流淌。而在血月的边缘，那道暗金色的裂缝又扩大了一些。
裂缝深处，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转动了一下。
看向了林风。
“裁决者……”林风心头一凛。
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中蕴含的“锁定”意味。裁决者已经将他标记为目标，一旦降临，第一个要清除的就是他。
时间，不多了。
“必须尽快清理这些怪物，保留体力应对裁决者。”
林风眼神一凝，双手再次结印。
这一次，他动用了寂灭气息。
灰黑色的漩涡边缘，那圈黑光骤然暴涨，化作九道黑色的锁链，从漩涡中激射而出！
锁链没有实体，完全由寂灭法则凝聚而成。它们无视物理防御，直接穿透怪物的身体，锁住它们的“存在本质”。
然后……抹除。
不是分解，不是吞噬，而是直接从概念层面“抹除”。
被锁链击中的怪物，就像被橡皮擦从画纸上擦去的笔迹，无声无息地消失，连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在迅速淡去。
这是寂灭法则最可怕的地方——终结一切，抹除一切。
九道锁链如死神之镰，在怪物群中穿梭。每一次穿梭，就有数十只怪物被抹除。短短十息，下方聚集的数千只怪物，就被清理了大半。
余下的怪物终于感到了真正的恐惧，开始四散逃窜。
但血月的光辉如牢笼般笼罩大地，它们无处可逃。
林风没有追击。
他收回锁链，身后的漩涡缓缓收缩，最终化作一道灰黑色的气流，没入体内。
吞噬了数千只怪物的能量，混沌神魔体又变强了一分。他能感觉到，自己距离乙级巅峰，只差临门一脚。
“第一波清理完毕。”林风落回塔顶平台，看向千目，“但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千目点头，指向远方：“看那边。”
林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骸骨城西区的边缘，三道庞大的身影正在缓缓走来。
左边那道，是一尊高达十丈的岩石巨人，通体由黑红色的熔岩构成，每一步落下都在地面留下燃烧的脚印。它肩膀上扛着一根巨大的石柱，石柱表面流淌着岩浆。
中间那道，是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暗影，时而化作巨兽，时而化作人形，时而又散开成一片黑雾。它经过的地方，光线都被吞噬，只留下一片绝对的黑暗。
右边那道……是一条龙。
不是东方神龙，也不是西方巨龙，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狰狞的形态。它有着类似蜥蜴的身躯，但背上生长着三对骨翼，尾巴末端是三根锋利的骨刺。鳞片呈暗金色，在血月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这三道身影的气息，全都达到了乙级巅峰。
甚至……触摸到了丙级的门槛。
“血月潮汐催生出来的‘精英种’。”千目声音凝重，“它们有简单的智慧，懂得配合。更重要的是……它们的目标很明确。”
三双眼睛，同时锁定了龙首塔。
锁定了塔顶的林风。
岩石巨人举起石柱，暗影化作巨兽形态，骨翼龙展开翅膀。
攻击，即将到来。
林风缓缓握紧双拳。
皮肤表面，混沌魔纹与寂灭烙印同时亮起。
灰与黑的光芒交织，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尊五丈高的虚影——那虚影面目模糊，左手托着混沌漩涡，右手握着寂灭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