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灯还亮着。
燕南泠坐在桌前，手按在药囊上。那股热感没有散去，反而像有节奏地跳动，一下一下贴着她的掌心。她低头看，指缝间透出微弱的光，是从核心传来的。
她闭了闭眼，重新躺回床上。
这次入睡很快，意识沉得也快。黑暗中，“星渊残卷”比以往更早浮现，文字不再是零散三行，而是一段接一段垂落下来。第一句就让她心头一紧：“三界劫，命定人需集三界至宝。”
字迹泛着暗金，停留的时间比从前长了许多。她来不及细想，立刻默记后续内容。第二行写着：“命定之人将启灵枢，通古今之变。”第三行是：“星渊将开，唯三宝可镇其乱。”
接着又出现几行模糊的小字，排列歪斜，像是被什么力量干扰过。她勉强记住其中一句：“云岭之下，声可传百里，空洞藏机。”
最后是一道轮廓，浮现在残页底部。不像地图，也不像机关图谱，倒像是某种地形的剪影，线条简单，方位不明。
她拼命记着，直到整段文字开始褪色，才猛地睁眼坐起。
窗外天还没亮。
她立刻翻出纸笔，一笔一划写下刚才看到的内容。写到“命定人”三个字时，笔尖顿了一下。这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这是第一次，它出现在残卷里，并且直接指向她。
纸上的墨迹未干，她已经把帛书铺在桌上对照。一遍不够，又抄一遍。奇怪的是，这次的记忆格外清晰，不像过去那样醒来就模糊，而是像刻进脑子里一样，连每个字的位置都记得清楚。
她盯着那幅轮廓图看了很久。
和昨夜地图背面的批注重合了。“云岭之下，声可传百里”，这句话不是巧合。楚国若真在那里建了秘密基地，那地方不只是能提炼青金石，恐怕还有更深的用途。
正想着，门被轻轻推开。
萧无痕走了进来。他没穿外袍，只披了件黑衣，脚步很轻。看见她坐在灯下，眉头皱了起来。
“又没睡？”
她摇头：“刚醒。”
他走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帛书上。“核心又动了？”
她把药囊解下来，递给他。他接过，指尖触到表面那层纹路时，明显感觉到一丝震动。不是错觉，是核心在轻微脉动，频率稳定，像是回应什么。
“昨晚我进去了。”她说，“残卷变了。”
他抬眼。
“以前只有三行字，这次说了很长一段。提到了‘命定人’，也提到了‘三界至宝’。”她声音低了些，“它好像……知道我会去看。”
萧无痕沉默片刻，把手里的药囊还给她。“你信吗？”
“我不知道。”她看着自己的手掌，“但我记得每一个字。从前看过的内容，第二天就会忘掉一半。可这次，我闭上眼还能看见它们。”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说：“那就当它是真的。”
她抬头看他。
“如果你要走这条路，我不拦你。”他说，“但你要告诉我每一步。”
她没说话。
他转身走到门口，又停下。“我会让暗卫盯住云岭一带。如果有动静，第一时间报你。”
门关上了。
她一个人留在屋里，重新把帛书卷好，放进抽屉。刚锁上，外面传来敲门声。
来的是林疏月。
她穿着月白色的外衫，发间玉箫换成了银簪，手里抱着一个布包。进门后第一句话就是：“让我看看你写的那个预言。”
燕南泠没问她怎么知道的，直接从抽屉取出帛书，摊开在桌上。
林疏月低头看，脸色一点点变了。看到“命定人”三个字时，她手指轻轻碰了下纸面，低声说：“我娘临死前说过这话。”
燕南泠看向她。
“她说，命定之人会来，带着星渊的印记，唤醒三界沉眠的东西。”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还以为那是胡话。”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
林疏月从布包里拿出一本薄册子，开始抄录预言内容。她的字迹工整，一笔不落。抄到最后一行时，手微微抖了一下。
“这轮廓，”她指着底部那道剪影，“我在药王谷的老典籍里见过类似的东西。不是地图，是‘灵枢图’的一部分。”
“灵枢图？”
“传说中连接三界的通道示意图。”她抬头，“没人见过全貌，但我娘留下的笔记里提过一句——‘三宝归位，灵枢自现’。”
屋子里安静下来。
燕南泠看着那行字，突然明白过来。残卷给的不是线索，是任务。它不再只是提供零碎片段，而是在引导她去做一件事——找齐三样东西，打开某个从未开启过的门。
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门，也不知道三样东西在哪里。
只知道，这件事必须由她来做。
林疏月收起册子，说：“如果真要查，我可以把药王谷的旧书都翻一遍。有些内容不能外传，但我可以摘出来给你看。”
燕南泠点头：“麻烦你了。”
“不用谢。”她笑了笑，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反正我也闲着。再说……”她顿了顿，“我娘等了一辈子的人，可能就是你。”
她走了之后，屋里只剩下燕南泠一个人。
她把药囊放在胸口，感受那股热感。它还在跳，节奏越来越稳，渐渐和她的心跳合在一起。她闭上眼，试着再次进入梦境。
但这次，什么也没出现。
她睁开眼，看着屋顶。
不知过了多久，药囊突然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同。不是发热，也不是跳动，而是像被人从内部推了一下。她掀开外布，看见核心表面的星纹正在缓缓旋转，一圈一圈，像被什么唤醒。
她伸手碰它。
纹路停住了。
就在那一瞬，她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风穿过山洞，又像是水滴落入深潭。
声音很短，只一下。
然后一切恢复平静。
她坐在那里，手还搭在核心上。
心跳和震动同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