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已进入视频监控区域，请注意言行。”
这张告示贴在“刘氏成衣铺”正门右侧，红底黑字，墨迹未干。路过的行人每每驻足，仰头念出声，却一脸茫然。
“视频……是何物？监控……又是哪家衙门新设的职司？”
“莫非是道家‘天眼通’符箓？能摄人魂魄、录人行迹？”
没人知道答案。
屋檐下悬着两个漆黑圆球，光滑如镜，泛着冷光，像某种机关暗器，又似猫头鹰的眼睛，一动不动地俯视众生。
更没人知道，它们叫“摄像头”。
包括十天前刚被提拔为“保安队长”的王二狗。
他原是个劈柴烧水的杂役，大字不识，如今却被刘表亲自领进一间密室——店铺后院的青砖小屋，窗户糊得严严实实，只留一道气孔。屋里摆着一块发光的“琉璃板”，一台嗡嗡作响的“铁匣子”，几根缠绕如蛇的“黑线”，还有一个会“叮铃铃”响的红钮。
“从今往后，你坐这儿，盯着这些‘眼睛’。”刘表指着屏幕，“看见谁偷东西，你就按这个按钮——标记一下事情发生的时间。然后出去叫他们抓人。”
王二狗看着屏幕中栩栩如生的人和物，他从未想过有隔墙能看的如此清晰的法术，腿肚子打颤：“使君……这是？这是仙家的留影仙珠？小的怕压不住。”
刘表暗自好笑，拍拍他肩膀：“不是什么法器。你看着就行，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于是，襄阳城第一个“电子眼保安”诞生了。
每天店铺一开张，王二狗就坐在小黑屋里，盯着四块分割画面：前门、货架、试衣区、收银台。他渐渐发现找贼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真顾客眼神清澈，手摸布料；假顾客眼神飘忽，东张西望。
…………
这一切，起因于一个数字：9.97
三日前，刘表照例查看系统中的“店铺经营界面”。这是系统新解锁的功能，每日盈余自动转为积分，可以在五元店内购买东西。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今日t恤平均售价：9.97钱】
刘表皱眉。
“所有衣服标价都是整数。t恤10钱，怎么平均下来是9.97？”
他立刻召来店长赵掌柜。
赵掌柜擦着汗解释：“使君，是……抹零。老主顾常讲‘零头免了’，再者，有时买两件送双袜，折算下来单价自然低些。”
“胡闹！”刘表拍案，“定价就是定价！系统要的是精确数据，不是人情买卖！”
赵掌柜唯唯诺诺，却又吞吞吐吐补了一句：“其实……还有个缘故。”
“说。”
“每日盘点，总少几件衣裳……量不大，我们原也没在意。这年头开店，丢点东西……属实寻常。”
刘表眯起眼：“多久了？”
“断断续续……快半年了。我们已加派人手盯梢，可贼滑得很，一直没抓到。”
刘表冷笑：“呵，你没办法？”
转身去五元店下单：高清摄像头x12、太阳能板x4、蓄电池组x2、显示器+主机套装x1、无线传输模块x1……
三天后，全店布控完毕。屋檐、货架顶、试衣帘后、收银台下——无死角覆盖。
“我就不信了，”刘表站在监控屏前，目光如刀，“有这套装备，还抓不住一个毛贼？”
——
机会来得比预想还快。
午后，一个挎菜篮的妇人进店。篮子上盖着蓝布，边角沾着泥和菜叶，一副刚从市集回来的模样。她先翻了几件男衫，又摸了摸棉布裤，最后在一件粉红t恤前停下，反复比划，嘴里念叨“给闺女买件鲜亮的”。
王二狗在屏幕前屏住呼吸——她三次把t恤往篮子方向挪，又缩回手，像在试探风向。
“来了。”他手指悬在红钮上。
果然，妇人转身，脚步轻快走向门口。就在她掀开布帘的刹那——
“叮铃铃——！”
门口伙计如狼似虎扑上，一把掀开篮布——粉红t恤赫然卷成一团，塞在白菜与萝卜之间！
“抓到了！人赃并获！”
妇人尖叫：“冤枉啊！我根本没拿！肯定是有人趁我试衣时偷偷塞进来的！你们刘家黑店，讹诈良民！”
围观者议论纷纷。有人信她哭诉，有人冷笑：“衣服自己长腿钻进你篮子？”
赵掌柜出来说道：“送衙门。证据，我有。”
——
襄阳府衙，公堂之上。
刘表坐在堂上：“赵掌柜的，你说有‘铁证’，可这妇人却说是店里诬陷她，你可有证据？”
赵掌柜微笑，命人给他送来一摞纸。
他将纸张呈给刘表，纸上是彩色的画像，前后二十几张，标着先后顺序。妇人三次将t恤往篮中藏匿，最后一次干脆蹲身借整理菜篮之机，迅速卷衣塞入，动作娴熟利落。
正是店铺监控室中配的打印机打出来的。
“都看看吧。”刘表将这摞画像递给下面的官员。
满堂哗然。
刘表见外面还有很多看热闹的百姓，说道：“把证物给外面的人也看看。”
百姓瞪大眼睛，把证物给我们看？这还真是头一遭。“这……画像也过于逼真了吧！难道说有画师坐在房梁上画画？”
“你不懂了吧？这就是店门口据说的监控啊。”
妇人瘫软在地，再无狡辩之词。
判决当日张贴：
盗窃成衣一件，证据确凿，判服劳役一月，于城东修渠队服役。
判决书末尾，朱砂小字格外醒目：
“建设平安襄阳，监控无处不在。”
——
当夜，襄阳城沸腾了。
不知多少工匠被紧急征调，背着朱砂桶、扛着刷子，走街串巷，在每面土墙、每座桥墩、每棵树干上，刷下八个大字：
“建设平安襄阳”
晨起的百姓惊愕发现，整座城仿佛被施了咒——标语无处不在，如天罗地网。
传言四起：“刘使君得了天工神器，能千里摄影，洞悉人心！”
“听说西市李记绸缎庄昨夜也装上了黑球，贼刚伸手就被当场拿下！”
“南门茶摊的老张说，夜里听见屋顶‘咔嚓’一声，抬头一看——多了个黑眼睛！吓得尿了裤子！”
刘表站在城楼，俯瞰这座被标语与摄像头悄然改造的古城。
他打开积分系统，新增提示闪烁：
【治安案件下降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