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城闹市的广场中央,秦义被牢牢绑在刑柱上,成了众人围观的焦点。围观的民众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 有人说他是作恶多端的杀人犯,有人揣测他是潜伏的他国间谍,还有人传言他是被魔气附身的魔族傀儡,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先前被秦义打伤的几名皇族灵士怀恨在心,此刻正围着他肆意报复。他们拎着水桶轮番上前,兜头浇下冷水,非要看着他在清醒中赴死,眼神中满是阴狠。
若非身怀上古玄真秘法,秦义早已在那记真法境气团的轰击下化为齑粉。整整一日一夜,他体内的北玄真气才缓缓流转,逐渐激活沉寂的气海。秦义艰难地微微睁开眼,不料迎面又是一桶冷水泼来,激得他连连喘息,意识愈发清明。灵士们见他苏醒,个个面露凶光,纷纷嚷着要亲自上前行刑。
广场上的喧哗声愈发浓烈,围观的人群也越聚越多。
秦义缓缓抬头,目光扫过那些指指点点、满口污言秽语的民众,又瞥了眼一旁满脸奸笑的皇族灵士,心中生出几分荒诞。这样的场景,竟与当初在北域被当作异域魔胎围杀时如出一辙 —— 只不过彼时是被污蔑为魔,此刻却是不明不白要被问斩。
心怀正义,自可坦荡立于天地之间。秦义看着那些不分是非、人云亦云的围观者,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死到临头还敢笑!” 一名皇族灵士见状大怒,抬手便左右开弓,狠狠扇了秦义两个耳光。鲜血顺着秦义的嘴角滑落,他却笑得更响了,笑声中满是不屑。
与此同时,皇宫朝堂之上,一场激烈的辩论刚刚落幕。支持大皇子华天辰的大臣与天师相夷一方各执己见,眼看争论就要陷入僵局,华天辰终于开口制止:“诸位卿家,皇族灵士深得帝君倚重,其权限调整须由帝君亲下谕旨。但相夷天师所言不无道理,眼下全域危机四伏,军事建设确应置于首位。因此,全军军费应予提升 —— 各军统帅即日起上报练军方案与军费预算,朝廷将酌情批复。”
这番话既没有全盘附和相夷的激进提议,又未伤及二皇子华天民的颜面,巧妙地将一场潜在的朝堂冲突化解于无形。除了相夷面色稍显不虞,其余各军统帅皆满面欣喜,纷纷躬身领命。
就在此时,二皇子华天民上前一步,躬身道:“皇兄,尚有一事,恳请皇兄支持。”
待华天辰点头应允,华天民才缓缓说道:“宫外广场正羁押着一名域外匪徒,此人打伤我皇族灵士,意图不轨,今日将当众问斩以正军威。臣恳请皇兄亲临观刑,既向民众彰显我西域律法严明,也向全域申明国之尊严不容挑衅。”
华天民一番话声情并茂,引得殿内众臣纷纷附和。华天辰心中明镜似的:华天民此举实则暗藏心机 —— 一来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彰显皇族灵士的威严,二来若此事引发外事纠纷,责任便全在出面观刑的自己身上。但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涉及域外之人,他身为掌权皇子,确实不便推脱。权衡再三,华天辰终究点头应允。
当两位皇子率领众臣抵达广场时,外围早已人山人海。民众见皇族亲至,纷纷高呼 “皇族万岁”,声浪此起彼伏。秦义艰难地微微抬头,只见前方一队侍卫簇拥着一群身着华丽服饰的人走来,为首两人气质不凡,正是西域的两位皇子。
“两位皇子亲临,给我清醒点!” 一名皇族灵士恶狠狠地揪住秦义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向来人。
秦义心中一动:华天辰!昔日在北域结下的情谊,此刻涌上心头。只是如今自己满面血污、衣衫褴褛,他未必能认出;即便认出,时隔多日,那份兄弟情义是否还在,亦是未知。
华天民率先走到刑柱前,对着围观的民众高声道:“此人非我西域子民,却潜入我域,打伤我臣民,心怀不轨!今日皇族亲至观刑,便是要告诫那些对我国别有用心之徒 —— 犯我西域者,虽远必诛,下场便如此贼!”
话音刚落,场下民众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 “万岁” 呼声。
华天辰却并未理会周遭的喧嚣,径直走到秦义面前,目光平静地问道:“你是何人?来自何地?”
秦义迎上他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沉声道:“偌大一个西域,号称慧智之国,却纵容爪牙残害良民,如此行径,实在可耻!”
“大胆狂徒!竟敢污蔑皇族!” 身旁的皇族灵士见状大怒,当即抽出马鞭就要抽打,却被华天辰抬手阻拦。
华天辰眼神依旧平静,耐心追问道:“西域万里疆土,唯慧智国正统。今日判你死罪,定是你触犯律法在先。若有冤屈,尽可直言。”
秦义直视着华天辰的眼睛,字字铿锵:“不知殿下是否明白,被冤杀者的锥心之痛?又是否知晓,助纣为虐者的最终下场?”
此言一出,华天辰心中猛然一震。不知为何,这几句话竟让他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感,同时又觉得眼前这死囚的声音隐隐有些熟悉。他俯下身,仔细打量着秦义布满血污的脸庞,越看越觉得眼熟,当即运转真气,悄悄感知对方的气海。
“不过苦海境修为,气息并非东域路数,难道是北域来人?” 华天辰心中暗自沉吟。
“皇兄,吉时已到,该行刑了!” 华天民上前催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华天辰没有理会他,转而对秦义沉声道:“你若再不言明身份,今日便真的再无机会了。”
秦义知道,时机已到。他苦笑着,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北域帝宫外,你我同乘香木辇共赏烟霞;酒酣耳热时,携手入宫为你定下联姻之约;北域除魔阵前,你亲口称我一声生死兄弟...”
“你到底是谁?!” 华天辰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
秦义仰头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苍凉,几分释然:“异域魔胎!”
“是你!” 华天辰心头巨震,狂喜瞬间席卷全身。他猛地上前,紧紧攥住秦义的双臂,高声道:“你是青令子!秦义!”
秦义浑身伤痛,虚弱不堪,却强撑着露出一抹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华天辰迅速平复激荡的心情,转身面对满脸惊愕的民众与群臣,朗声道:“此人对本君有救命之恩,绝非什么心怀不轨的匪徒!今日死刑作罢,本君自会彻查此事,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话音落下,广场上瞬间鸦雀无声。民众们面面相觑,满脸难以置信。紧接着,众人便看到华天辰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为秦义解开身上的绳索,又吩咐护卫小心翼翼地将他抬进帝宫。
阳光洒在秦义满身伤痕的身上,这场突如其来的死劫,终究因一场跨越疆域的兄弟相认,画上了转折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