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辰离开太师府时,心头萦绕着几分沉重。若秦义手中的器物果真是魔天正印,他该如何处置?一边是患难与共、全心信任的好兄弟,一边是托付他守护的西域百姓与江山,两难的抉择让他倍感煎熬。
秦义原以为无人能认出魔天正印,便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未曾主动向华天辰坦诚。这些日子,他一边养伤,一边暗自盘算,满心只想从东域大皇子姜玉龙口中,打探到青女的下落。
这日傍晚,华天辰独自到访秦义的居所。如今秦义身为禁卫军左军副将,已享有将军待遇,分到了一处僻静雅致的府邸。但他本就不喜铺张,只象征性地保留了几名负责日常照护的年长侍女与护卫,府中并无过多奢华陈设。华天辰见此情景,心中愈发笃定秦义的品性,对他的信任又深了几分。
“自你搬入这府邸,我还是第一次登门造访。” 华天辰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华兄说笑了。” 秦义语气郑重,不含半分玩笑,“如今你是君,我是臣,君臣有别,何来拜访之说。”
见华天辰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秦义当即问道:“华兄这般模样,想必是有心事?不妨直言。”
华天辰言语间略有迟疑,随后定定地看着秦义,反问道:“你信我吗?”
秦义虽有几分错愕,但见他神情无比认真,便沉声答道:“我若不信你,便不会千里迢迢来西域;我若不信你,也不会在比武场上放手一搏。这份信任,从未动摇。”
听到这番坦诚的回应,华天辰不再兜圈子,径直问道:“那日比武,你祭出的那件黑色方正法器,究竟是何物?”
“这……” 秦义先是一愣,随即释然,便将魔天正印的由来从头到尾,毫无保留地娓娓道来 —— 从灵石矿坑的奇遇,到它数次救命的经过,一一细说。
屋内一时陷入寂静,华天辰默然不语,似在消化这惊人的消息。
秦义并不催促,转而心平气和地说道:“当年在北域,你曾告诉我,世间最可怕的从不是外物,而是内心的怯懦。只要内心足够强大,便没有跨不过的难关。后来我被姚光大帝追杀,被众人抛弃于火域,正是靠着这句话撑了下来。魔天正印虽是魔界之物,但器物本身并无正邪之分,为何要单凭出身便定它为邪物?到如今,它救了我数次,却从未伤害过一个无辜之人。”
这番话让华天辰猛然想起太师的嘱咐 ——“有些事情存在即是合理,抗争不如善引”,心中的焦虑渐渐消散。
秦义起身,目光坚定地立誓:“日后我若被魔性侵蚀,残害无辜,你便亲手杀我,我绝无半句怨言。但若是我能驯服这魔物,让它为正道所用,你还会继续支持我吗?”
话音落下,华天辰心中的迟疑瞬间烟消云散。是啊,不过是一件魔界器物,真正决定正邪的,从来都是使用者的心。他眼神变得坚毅,沉声道:“是我太过多虑了。我相信你,也相信你能改变它。”
“魔天正印虽是魔界至宝,但在我手中,定不会让它作恶。” 秦义语气铿锵,“若有一日我当真被它反噬,沦为魔障,便与它玉石俱焚,绝不拖累他人。”
华天辰对此甚为满意,两人随即畅聊至深夜,情谊在坦诚中愈发深厚。
而天师相夷仍在暗中调查魔天正印之事,早已在秦义府中安插了眼线。当夜两人的谈话内容,尽数落入了相夷手中。
次日朝堂之上,华天辰着重嘱咐道:“明日便是东域大皇子到访之日,务必让贵客感受到西域的热忱与诚意。” 随后几日,他更是亲自查验各项迎接准备,不敢有半分懈怠。
秦义一心牵挂青女的下落,却深知此时不宜出现在姜玉龙面前,只能耐心等待时机。域中之人虽知晓 “异人秦义” 的名号,但见过他真容的寥寥无几,如今他在西域以 “青令子” 相称,本无需过多顾虑。可姜玉龙不同,当年两人曾有过交集,对方定然识得他的模样,因此绝不能与之照面。秦义反复告诫自己,切不可因一时冲动,暴露了身份。
迎接礼仪由禁卫军左军负责,秦义率领百名军士,于前一日晚间便抵达城外指定位置等候。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正阳初露,前方探路的军士便挥旗示意 —— 东域访问队伍已至。秦义原以为姜玉龙会乘坐车驾,不料却见他亲自乘骑而来。他当即吩咐周泰上前招呼,自己则退到队伍后方指挥调度,避开正面接触。
待东域队伍近前,秦义看清为首之人正是姜玉龙。几年未见,他身上的皇族贵气愈发浓重,身姿也愈发英武挺拔。再看他胯下坐骑,虎口尖牙,怒目锐利,圆首长身,遍体生鳞,鳞甲在晨光下闪闪发光,附近的几匹法马被其气势所慑,连连嘶鸣不安。
“竟是东域神兽麒麟!真是威武不凡!” 身旁一名军士忍不住轻声赞叹。
紧随姜玉龙身后的是八名骑士,个个身着玄铁铠甲,腰佩利刃,胯下坐骑皆是异常强壮的黑虎,气势凛然。周泰依令上前,与姜玉龙寒暄问候,却只换来对方一个淡淡的点头。随后,姜玉龙在众人簇拥下,径直向西华城行去。
进入西华城门,城中百姓早已分列道路两旁,欢呼声此起彼伏,气氛空前高涨。华天辰此举,既是为了向姜玉龙展示西域的热忱,也是为了彰显自己对西域民众的号召力。东域大帝姜王已逝,姜玉龙身为大皇子,本该早已登基,却迟迟未曾继位,其中缘由,华天辰心中了然。姜玉龙也配合地微笑着挥手,向沿途的西域民众致意。
西华城内一片盛景,百姓万众一心,华天辰心中欣慰,姜玉龙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等候迎接的二皇子华天民,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心中却有几分失落。天师相夷早已看穿他的心思,却故作不知,心中已然开始谋划新的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