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姝倩被册立为南域圣女!这个消息如巨石投湖,在秦义心中掀起千层浪。按理说,曼姝倩身为姬洛神女的独女,本就是南域大帝的正统继位者,法师为何要多此一举,凭空造出“圣女”名号?其中深意,秦义翻来覆去思索整夜,仍觉迷雾重重。
翌日清晨,南域法师便在法殿向全国颁下通告:三日后将为圣女举行登位大典。这座坐落于幽林城中心的法殿,自法师掌控朝政后,早已取代昔日帝宫,成为南域的权力核心。虽当年战后南域军防尽解,但民生政务从未停滞,各级官府依旧运转。南域虽不及西域辽阔,却因山川险峻倒逼人口稠密,形成了西、北两域难及的聚居格局。也正因如此,法殿的一道政令,能在三日内传遍全境。
通告一出,民间瞬间沸腾。各地急报接连送入幽林:百姓自发筹备仪仗,要赶往都城为圣女大典庆贺,沿途村镇的灯笼、锦旗已连夜赶制,连孩童都在传唱“姬氏圣女归,南域重光辉”的歌谣。
“这分明是借公主的名头笼络人心!”惠玲捧着急报,气得跺脚,“法师这是要把公主当傀儡,咱们得赶紧想对策!”
曼姝倩静坐窗前,指尖捻着一片竹叶,神色平静无波。秦义却早已看透关键:“法师虽掌朝政,却从未真正赢得民心。她这是‘挟圣女以令诸侯’,借曼姝倩的正统身份,为自己的下一步计划铺路。”
“下一步计划?”惠玲追问,曼姝倩也抬眸看来,眼中满是疑惑。
“她要让南域成为四域中第一个以法教立国的国度。”秦义语气凝重,字字戳中要害,“圣女本是法教象征,南域无军防管控,难慑民心、难御外敌。法师此举,是想借教法普及全境,以信仰绑定民众。南域民心本就坚韧,看似一盘散沙,实则一触即聚。而公主的正统身份,就是她聚沙成塔的关键砝码。届时公主做圣女,她做法教至尊,其权位将远超昔日大帝。”
“竟有这般算计!”惠玲倒吸一口凉气,“那法教至尊,比南域大帝还尊贵?”
“自然。”秦义点头,“古星以玄真教为万法之宗,四域皆奉为圣教。法师正是利用南域百姓对三域的千年积怨,欲开创异教凝聚人心。借公主之名立教,既师出有名,又能彻底掌控民心。”一番分析条理清晰,曼姝倩眼中不由得泛起赞赏之光。
“如此说来,这圣女我绝不能做!否则便是亲手断送母亲的基业!”曼姝倩猛地起身,语气决绝。
“不,要做,而且要做到最好。”秦义的话让两人惊愕不已。
“可这与姬氏祖制相悖啊!做了圣女,日后如何复位大帝、恢复基业?”惠玲急得团团转。
“眼下局势,你我与法师皆无十足把握掌控南域。与其僵持耗损,不如顺势而为、互为成全以求共存。”秦义目光灼灼地看向曼姝倩,“圣女之位是跳板,不是枷锁。唯有先握稳这重身份,才能暗中积蓄力量,待大权在握,何愁不能恢复祖业?况且从全域格局看,你与法师暂时联手,总好过被三域离间、自相残杀,让南域陷入万劫不复。”话落之时,秦义自己都觉诧异。昔日的热血修士,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能定夺危局的谋臣。
曼姝倩望着眼前清俊的身影,听着他沉稳周密的谋划,心中暖意翻涌。昔日被封印时,虽处于沉睡,却已对他暗生情愫;如今重逢,他的成熟与担当,更让她心湖荡漾。想到此处,脸颊悄然泛起红晕,垂眸不敢与他对视。
“公主,秦公子说得在理!”惠玲也反应过来,“不管是大帝还是圣女,只要您在,南域的希望就在!”
秦义心中清楚,曼姝倩一旦登位圣女,南域体制将彻底颠覆。法师究竟会如何改造政权,他尚无法预判,但绝不能沦为对方的傀儡。耗时间绝非良策,唯有抢占先机,才能在这场棋局中掌握主动。
几日后,惠玲带来了帝宫修缮的消息:昔日的朝堂大殿已面目全非,丹陛被拆改为法坛,梁柱上刻满玄奥符咒,连龙椅都换成了三层莲台。这与秦义的预料分毫不差。他暗自心惊:以信仰控民心,比军防更牢固,若长此以往,百姓对姬氏的仰慕终将被对法师的信仰取代,南域恐将迎来一场信仰浩劫。
与此同时,法殿之内,一名大臣正跪在地上复命:“法尊,已依您的吩咐,在各州府设立分坛,派专人宣扬教法,百姓响应者甚众。”
“法尊”二字让老妪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在两名侍者搀扶下,缓缓坐上法座,玄铁拐杖轻点地面:“甚好。待圣女登位后,你便是本教护法使者,全力辅佐圣女传法圣域。”话音刚落,她双目一凝,黑瞳骤然化作七彩异瞳,无数金色符咒在眼前流转,紧接着,大殿两侧的石墙上竟浮现出一排排闪烁的符文,昏暗的殿堂瞬间被金光笼罩,神圣中透着诡异。
“姬洛啊姬洛,你虽为大帝,却远不及我聪明。”老妪的声音带着阴森的笑意,在殿内回荡,“破境之道重在悟法,你偏执着武修极致,又为情爱弃江山,怎会不落得凄惨下场?今日我已胜你百倍。我不要你那腐朽的大业,要将南域改为圣域,让四域皆向我臣服!你的女儿虽能超越你,却终究逃不出我的掌控!”侍者们吓得匍匐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东域玄真教总坛,教主玄法道人正与两位长老议事,一封北域大帝姚光的亲笔书信被摆在案上。“南域立圣女、以教法治国,其法师修为深不可测,摆明了要开创异教,举全国之力抗衡玄真教。”玄法道人念完书信,脸色铁青,“姚光大帝言明,天下当以玄真教为正统,南域此举是叛离信仰,北域已严令民众不得参与异教活动。”
“简直是胆大包天!”大长老怒拍案几,“南域这是要再生事端!”
“姬洛之女当年中毒被封,如今突然苏醒,还被立为圣女。这难道是天意?”二长老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忧虑。
玄法道人沉默良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南域之祸,已在眼前。若处置不当,玄真教不仅会失去南域教众,更会动摇立教根基。这场信仰之战,我们输不起。”三人身形隐于烛火阴影中,一场针对南域的谋划,已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