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骷崖深处,一间由厚重玄铁隔绝、原本属于血骷老祖的隐秘库房被强行打开。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药材味、淡淡的金属腥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龙煞残余。库房内并非寻常的金银灵石,而是堆积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矿石、散发着异味的瓶罐、一些残破的骨片和兽皮卷,甚至还有几具被封在透明晶石中的古怪生物标本——这里存放的,是血骷老祖多年搜刮来的、他认为“特殊”却无法完全辨识或利用的“杂物”。
云烬雪立于库房中央,晶化的左臂在昏暗的荧光石照耀下泛着幽冷的光泽。左胸处的刺痛如同永恒的冰针,时刻提醒着她时间的流逝与危机的迫近。萧悬提及的“千年石钟乳”已是库藏中对压制诅咒最有用的物品,对她自身的晶化却效果甚微。她必须在这里,在这些血骷老祖都弄不明白的“杂物”中,找到可能的转机。
文先生和两名精于鉴定的黑水寨老者正在小心翼翼地分类、辨识。鬼手则如同影子般守在门口,警惕着任何可能的打扰。
“云姑娘,您看这个。”一名鉴定老者捧着一个尺许长的黑玉盒走来,盒盖上刻着扭曲的、非人的符文。打开玉盒,里面铺垫着暗红色的丝绒,上面静静躺着一截约莫三寸长、呈不规则多面体、通体漆黑如墨却隐隐透着暗金流光的……晶体残片。这残片的气息,与云烬雪左臂的晶化竟有七八分相似,却更加古老、纯粹,并且带着一种死寂到极致的稳定感。
云烬雪的左臂,在靠近这截残片的瞬间,传来一阵清晰的、并非纯粹刺痛,而是带着某种奇异共鸣的悸动!
她伸出未被晶化的右手,指尖悬在残片之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与她体内寂灭之力同源,却更加内敛浩瀚的能量。
“此物……老朽无法辨识其具体来历,”鉴定老者语气带着困惑与敬畏,“但其材质非金非玉,坚硬无比,灵力难侵,更隐隐有吞噬周遭生机之异状。血骷老祖得到后,似乎也曾试图炼化,却不得其法,反而差点被其反噬,故而封存于此。”
云烬雪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那截黑色晶骸。
嗡!
一股冰冷而庞大的信息流,夹杂着无数破碎的画面与难以理解的古老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她的识海!
· 无尽的黑暗虚空,星辰寂灭,唯有一点最初的“寂灭”本源,如同种子般漂浮。
· 巨大的、难以名状的身影在黑暗中搏杀,法则崩碎,碎片四溅。一块蕴含着“寂灭”本源的碎片,裹挟着不甘与怨念,坠向一个初生的世界……
· 龙!一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太古真龙,在与不可知的敌人战斗中,龙血泼洒,龙魂哀鸣,其陨落的核心龙元,恰好与那块坠落的“寂灭”碎片碰撞、交融、相互侵蚀……
· 怨念、龙煞、寂灭本源……在万古岁月中扭曲结合,形成了某种介于生死、物质与能量之间的诡异存在……部分沉淀于坠龙渊深处,部分……散落……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如同断线的风筝。
云烬雪猛地收回手指,脸色更加苍白,额角渗出冷汗,识海因那庞大信息的冲击而阵阵刺痛。但她那双寂灭的眸子,却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她明白了!
她左臂的晶化,并非单纯的诅咒或异变,其根源,竟与这坠龙渊形成的传说有关!是那太古真龙陨落时,其核心龙元与来自天外的“源初寂灭”碎片碰撞融合后,产生的某种变异力量!血骷老祖得到的“污秽龙血”,恐怕只是这种变异力量极度稀释后的边缘产物!而这截晶骸,极可能就是当初那碰撞核心区域的……一块碎片!
难怪她的寂灭之力能引动晶化,难怪晶化中同时蕴含着死寂与一丝微弱的龙煞共鸣!两者本就有者极深的渊源!
这晶骸中蕴含的寂灭本源,远比她自身被动承受晶化侵蚀所接触到的更加精纯、更加古老!若能参悟、甚至引导其中的力量,或许……真的能找到控制乃至逆转晶化的方法!至少,可以尝试与之“沟通”,减缓其侵蚀速度!
“此物对我有用。”云烬雪压下心中的波澜,对文先生道,“库藏中所有与此物气息相近,或记载有关坠龙渊形成、太古龙族陨落、以及异常晶石的古籍、骨片,全部找出来,送至我静室。”
“是!”文先生精神一振,立刻带人更加仔细地翻找起来。
云烬雪拿起那盛放黑色晶骸的黑玉盒,指尖在其上轻轻摩挲。希望,似乎在这布满尘埃的杂物中,透出了一丝微光。
然而,就在她准备带着晶骸返回静室深入研究时,鬼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侧,低声道:“黑蝮紧急求见,说是……发现了玄穹宗暗探的异常动向,可能与……北域有关。”
云烬雪目光一凝。
北域?
萧悬之前随口抛出的误导线索,难道……真的歪打正着,触碰到了什么?
她将黑玉盒握紧,沉声道:“让他去议事厅等我。”
刚刚找到一丝可能解决自身危机的线索,外部的麻烦却已接踵而至。这短暂的宁静,果然脆弱得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