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金懿殿。
司徒翊斜靠在龙椅上,一只手撑着额头。
表面上在听臣子们扯皮,心里却在想。
那丫头今天又赖床没?
她昨晚是不是又偷偷溜去御花园看星星了?
该不会又被太监总管抓到训了一顿吧?
真是个让人操心的主儿。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眉心。
嘴角微微一扬,眼里闪过一丝宠溺。
随即又迅速收敛。
“陛下。”
一位御史出列,拱手道。
“臣恳请陛下早日过继皇子,以防朝纲不稳。”
这话一出,底下立刻炸了锅。
“什么?过继皇子?皇太女殿下就在眼前,还过继什么皇子?”
一个武将猛地站起身。
“女子怎能继承大统?这规矩不能破!”
礼部尚书颤巍巍地出列,脸色铁青。
“祖宗之法不可违,天理伦常不可乱!”
“放你娘的屁!”
兵部侍郎霍然起身。
“皇太女是玄修者,岂能跟寻常闺阁小姐比?她一掌能劈开山崖,一剑可斩千军,你们这些只会背书的老朽懂个屁!”
两边你一言我一语。
有人坚持,皇太女再厉害,终究是女人,不能坐龙椅。
他们引经据典,搬出前朝旧例。
说什么“牝鸡司晨,家之不祥”,“女子主政,国必倾颓”。
句句直指皇太女身份之“弊”。
也有人反驳。
皇上亲生的,不管男娃女娃,都该继承大统。
更别说皇太女是玄修高手,正该由她掌权。
有几位年轻官员甚至激动地喊道。
“当今之世,外敌环伺,蛮族虎视,唯有强者可镇天下!皇太女以十七之龄踏入玄婴境,举世罕见,难道还比不上你们从旁支随便拉来的一个黄口小儿?”
金懿殿吵得跟集市一样。
七嘴八舌,谁也不让谁。
司徒翊垂眸扫过那些带头请愿的世家老臣。
尤其是卫家那位须发皆白的族老。
卫家自以为与皇室联姻三代,根基深厚,便可左右储君之位?
简直可笑至极。
他女儿自三岁觉醒玄脉,五岁通晓阵法。
十岁便能在御前一掌镇压叛将。
如今更是修至玄修界顶尖之境。
这样一个天纵奇才,岂是他们几声嘶吼就能抹杀的?
他听了一会儿,火气压不住了。
这些人的娘呢?
夫人呢?
女儿呢?
怎么一个个张口闭口贬低女人,仿佛自己不是从娘胎里爬出来的?
他脑海中闪过幼年时母后含辛茹苦抚养他的画面。
又想起自己黎若琳冒险生下皇太女的情景。
如今这些所谓忠臣,竟敢在他面前大谈女子无用?
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皇上!”
一个老臣扑通跪下。
“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当皇帝的?”
他的额头重重撞在金砖上,发出“咚咚”闷响。
额角已渗出血迹,却仍不停叩首。
“历代典籍,无一例外,皆以男子继统,此乃天道所归,人心所向啊!”
“求皇上为江山社稷,过继一个皇子!”
话音刚落,三四个朝臣跟着跪倒,异口同声。
“请皇上早定储君,别误了天下苍生!”
底下有人听不下去了,直接骂回去。
“你们自己不是女人生的?你夫人女儿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嘴上嫌弃女人,你们倒是别从女人肚子里钻出来啊!”
“老子活了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恶心的。我祝你们全家断子绝孙,以后娶不到媳妇,生不出崽!让你们卫家血脉断在你们这一代,看谁来给你们烧香磕头!”
这话捅了马蜂窝。
几个老臣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指着殿中方向破口大骂。
“女人就该待在内宅,相夫教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简直是败坏纲常,搅乱朝纲!”
“天下的规矩自古就是男人说了算,你们今天竟然敢替女子说话?简直是荒谬至极!你们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是疯了吗?还是被妖魔附了身?”
司徒翊缓缓站起身。
整个大殿霎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眼神一道一道地扫过去。
那目光所至之处,看的不是大臣,而是即将归西的死人。
那些刚才还满脸正气的老臣,此刻瞬间脸色发白。
完了……
他们光顾着骂女人,怎么忘了,皇太女就是女人。
还是皇上唯一的骨肉。
“皇上!我们不是针对皇太女!”
有人慌了,急忙跪地叩首。
“我们是为国为天下啊!社稷传承,关乎正统,岂可轻付于女子之手?臣等忧心国本,绝无私怨!”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抬头看向龙椅上的帝王。
却发现那双眼睛冷得惊人。
“臣等言辞过激,但一片赤诚,只求社稷安稳!”
另一名大臣紧跟着附和。
“我等皆出自书香门第,世代忠良,怎敢对皇太女有半分不敬?只是忧虑未来朝纲动摇,民心不稳,才敢冒死进言。”
话音未落,已有三四人接连跪倒。
纷纷磕头请罪,口中念着“一片忠心”“为国为民”之类的言辞。
司徒翊嘴角扯了一下。
“很好。”
两个字,轻飘飘落下。
群臣面面相觑,心头却莫名一热。
难道皇上终于动摇了?
要压制皇太女的权势了?
他们暗自交换眼神,嘴角悄悄扬起。
心里盘算着,这回终于扳回一城了。
皇太女再得宠又能如何?
只要群臣同心,舆论压顶,帝王也终将妥协。
接下来只需步步为营,削弱她的势力,扶持太子人选。
大魏江山,终究还得回到“正统”之路上来。
可下一秒……
“来人!”
司徒翊一声厉喝。
“把这些人的脑袋,全砍了!他们全家男丁,一个不留,绝了根!”
祖宗家法、血脉传承、忠臣之后……
在他眼中,此刻不过是一堆可清除的腐朽枝蔓。
禁军迅速冲进来。
铠甲铿锵,刀锋映着烛光,寒芒四射。
那些刚才还振振有词的大臣,瞬间被按倒在地。
“皇上饶命!臣知错了!”
一名老臣被拖行时,忽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是三朝元老!为国效力四十年啊!求您念在旧情,留我一条命!”
可禁军毫不留情,一路将他拽向殿外。
“求您开恩!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饶我一命!”
另一人跪着磕头,额头已血肉模糊。
“皇太女仁厚,她若在此,也必不会允您行此极刑啊!”
可惜,这最后一句祈求,成了他此生最后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