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时你不在,学走路时你不在,生病发烧时,你更不曾守在床边。”
“这些事,样样都是别人替你做的。你说你在乎?谁信?”
血缘是一回事,真心又是另一回事。
而司徒翊,恰恰在这两者之间,长久地选择了逃避。
司徒翊不想再纠缠于这些往事。
“窈窈现在在哪?我能不能见她?如果能早点解开那个咒,我想越快越好。”
“我不想让她再受苦了……一分钟都不想,我的女儿……已经吃够了苦。”
“从小到大,她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
黎若琳朝他摆了摆。
“老祖们正在石室内照看着她,暂时不会有大问题。她的脉象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命不该绝。”
“不过在正式开始解咒之前,我得先跟你讲清楚解咒的事。这不是寻常法术,而是牵涉到神魂本源的逆天之举。”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
司徒翊突然开口。
黎若琳脸色一僵。
“我不担心?那是我亲生的女儿啊。”
“你以为我真能无动于衷吗?”
她刚知道窈窈出事的时候,整个人几乎崩溃。
可等情绪发泄完了,窈窈还是躺在那里,毫无知觉。
她恨自己。
要是那时候没点头,窈窈就不会被人当成工具。
司徒翊盯她看了几秒,终于开口道。
“我看不出你有多难过,也不觉得你真的着急。”
“你太冷静了,难道亲生骨肉躺在生死边缘,你还能这样条理分明地讲条件?”
黎若琳不想跟他争这些无谓的对错。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如果是,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窈窈等不起。”
这一次再见到她,司徒翊才真正明白,他从来就不了解她。
“那我该注意什么?”
他终于开口。
黎若琳仔细说明了注意事项。
“咒阵极其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必须完全听从窈窈的指引,不能擅自行动,哪怕只是一瞬间的迟疑或偏差,都可能导致反噬。”
“本来我爹坚持要他自己上,我也想过自己来。”
“可黑羽大飞说了,或许能用窈窈身上的咒法,把你中的咒给抵消掉。”
“那是他母亲一族留下的秘传之术,唯有血脉相连之人,才能激发其真正的效力。所以……非你不可。”
司徒翊脸色不变。
“要是我真的撑不住,我希望你和你背后宗门,能护住我大魏朝的百姓。”
“我这当皇帝的,为女儿任性一次,可不能彻底丢下我的子民。”
哪怕赴死,他也希望留下一条后路。
黎若琳点头。
“我会把大魏朝划进我们宗门的保护范围,绝不会让它灭亡。”
司徒翊这才放下心。
“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黎若琳摇头。
“不用准备。等窈窈那边安排妥当,我自然会送你去。”
“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持心境平和,不要让情绪波动影响体内咒力的流动。”
“在此之前,你就先住这儿。有需要什么,跟旁边的人说声就行。”
她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司徒翊叫住了。
“黎若琳,我只想问你句,你对我动过真心吗?”
黎若琳低声说。
“对不起。”
说完,她整个人就不见了。
司徒翊笑了笑。
原来啊,从一开始,黎若琳心里就没有他半分真情。
她接近他,不过是为了可以生下窈窈罢了。
但还好,他还留了个女儿,一个那么可爱的小丫头。
那天快到傍晚的时候,司徒翊被人带到了后山的一处隐秘地方。
那是一片被禁制笼罩的山谷,四周布满古老的符文石柱。
藏在暗中的几位老祖,全都盯着他看。
“这就是那个凡人皇帝?”
“修为低微,连灵脉都未通,竟敢踏入此地。”
“但他体内确实残留着那道‘蚀魂咒’的痕迹,气息与预言吻合。”
“别小看他,若非与窈窈血脉相连,谁能承受那样的反噬之力?”
“只希望他莫要拖后腿……否则,一切功亏一篑。”
“这就是窈窈的亲爹?看上去普普通通嘛。”
有人站在角落里,斜着眼打量着刚进来的男人。
“你说啥呢?照你这意思,是不是觉得咱们窈窈长得不行?她可是最讨人喜欢的小宝贝!”
另一个年长些的妇人立刻站了出来,眉头一皱。
“窈窈那小脸蛋,那双眼睛,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谁见了不夸一句可爱?你这是妒忌人家有福气!”
“别吵了,他愿意为窈窈连命都豁出去,品性总归是靠得住的。”
一位身形清瘦的老者低声劝道。
“血浓于水,能为孩子做到这一步的人,心不会坏到哪去。咱们看人,得看行动,不是光看外表。”
黎若琳带着司徒翊走到窈窈跟前。
她一手扶着司徒翊的臂膀,另一只手指向床榻方向。
“到了,她就在那儿……”
一看到自己的孩子,黎若琳眼眶立马红了。
“窈窈……我的窈窈……”
她伸手想摸一摸窈窈的脸颊,却又迟疑地收回手。
这三年多来,窈窈一直在宗门长大,没吃过什么苦。
司徒翊第一次见她这样子。
从踏入这扇门开始,他的心神就全被那张小脸攫住。
他一把抓住女儿冰凉的小手。
“窈窈,是爹,爹来看你了……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漂亮女子狠狠一脚踹开。
“啰嗦什么!快去那边坐好!”
她指向不远处的地垫。
“待会儿别乱想,别的不用你管。”
“你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乖乖坐着,别添乱。仪式一旦开始,任何干扰都会导致失败。”
司徒翊跌坐在地,挣扎着爬起来。
他没生气,乖乖走到她说的地方坐下,轻声问。
“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漂亮女子轻轻抱起窈窈,顺手又是一脚把黎若琳踢远。
“你闪一边去,别在这碍事。”
黎若琳被踢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漂亮女子把窈窈放在司徒翊对面的地垫上。
然后从戒指里掏出一把短刀,看向司徒翊。
“该注意的,你知道吧?”
“若中途昏厥,或是心神失守,后果你自己清楚。”
司徒翊点点头。
“明白,我会一直清醒的。”
他直视前方,目光牢牢锁定在女儿脸上。
一旦施术者意志动摇,不仅血契无法完成,甚至可能引发反噬。
让父女二人皆陷入魂飞魄散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