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炉内的火焰突然诡异地倒卷回炉底,腾起的青烟里,一道身影缓步走出。
林啸的重剑几乎要嵌进掌心——那姑娘裙裾仍沾着焦痕,发梢还滴着火星,肩头却多了枚流转金纹的烙印,像团永不熄灭的丹火,烧得他喉头发紧。
持证者临,药神藏启。老龟的龟壳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发颤,小友……快退开!
话音未落,整座秘境发出令人牙酸的轰鸣。
地底裂开蛛网状的金纹,托着一座水晶高台缓缓升起。
台中央悬浮着本无字古册,九盏青铜灯绕着它转圈,灯油泛着妖异的幽蓝。
这他娘的是祭坛。林啸的重剑指向高台,剑刃因用力而嗡鸣,我在蛮族见过类似的——活人血祭用的。
凤知微盯着那九盏灯,眼底丹纹流转。
她伸手触碰台心的凹槽,指腹刚贴上,九盏灯突然同时爆亮!
无数光影从灯中倾泻而出,在虚空中凝成一幅幅画面:穿素衣的少女跪坐祭坛自焚,穿玄色锦袍的女子被锁链钉在灯柱上,每一张脸都与她有七分相似,最后一幕定格在千年前——
红衣女子跪在黑莲雕像前,血从她额角滴进台心,以凤氏血脉为引,镇秽血千年......
所以我不是传人。凤知微的指尖轻轻抚过画面里女子的脸,声音轻得像叹息,是替你们镇脏东西的药引。她抬头时,眼底翻涌着前世被背叛时的冷意,用完就烧的药引。
七郎!
侧殿有动静!冰蝉儿的匕首突然扎进地面——她感知到寒脉异动。
毒蜈七郎正用蜈须鞭挑开侧殿残垣,鞭梢刚碰到一块刻着毒纹的青石板,的一声,淡绿色瘴气如活物般窜出,瞬间裹住整座水晶台。
别动。凤知微抬手拦住要破瘴的林啸,让他们看个清楚。她咬破指尖,血珠混着幽蓝荧光弹入雾中。
下一刻,瘴气里浮起数十道半透明人影,全是各大门派长老的模样,他们的眼睛泛着贪婪的光,正盯着高台上的古册。
原来是你们。凤知微笑了,那笑意像淬了毒的银针,等新血引长大,好用禁术夺她的命魂控药神藏?她扯断腰间玉牌,那是魔尊送的血契信物,可惜你们等错了人。
她撕开衣袖,心口腾蛇纹突然活过来,蛇信子舔过她的锁骨。
指尖蘸着心口血,在空中画出逆五芒星——这是前世在魔宫偷学的禁咒,专为破献祭而生。
九盏灯的火焰突然倒流,化作九条金蛇钻进她掌心。
无字古册地翻开,首页用血写着:传承者唯一条件:信神。
信你娘的神。凤知微五指成爪,直接抓碎那页纸。
金粉簌簌落下,砸在那些长老虚影上,疼得他们抱头尖叫。
她望着古册第二页浮现的献祭流程,突然将整本书甩进瘴气里,我要的传承,是让天下人不用跪神也能活。
水晶台轰然崩塌。
碎石飞溅中,林啸扑过去拽她,却被一道金纹弹开。
冰蝉儿的匕首在瘴气里划出寒芒,却割不破那些长老的虚影——他们正疯狂念着咒语,要把凤知微的命魂拽进古册!
小友快走!老龟突然喷出一口黑血,龟壳上裂开蛛网纹,黑莲......黑莲醒了!
凤知微抬头。
透过崩塌的穹顶,她看见西陲方向有红光刺破天幕——那是黑莲雕像的眼睛。
血泪顺着雕像纹路淌下,每一滴都腐蚀出一个深坑。
而在她脚下,台心凹槽里渗出黑红色液体,正是古人口中要镇的。
想让我当镇石?她反手取出刚炼好的九转回春丸,药丸在掌心炸开,药香混着魔纹形成风暴,我偏要当劈山的斧。她迎着黑莲方向踏出一步,丹纹烙印烧得更亮,从今往后,救人的不是神——
是我。
话音未落,秘境穹顶传来巨响。
林啸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毒蜈七郎的蜈须鞭缠上她的腰,冰蝉儿的匕首抵住最近的碎石。
老龟的龟壳护在他们头顶,龟纹里渗出最后一丝灵气。
凤知微却笑了。
她望着穹顶碎裂处漏下的星光,在碎石砸落前盘膝坐下。
丹纹烙印的光映着她的眼,像藏着整个星河。
要塌了?她轻声说,那就让旧世界先塌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