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休息室里。
洁西卡·J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她之前一直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此刻却站在了屏幕前。
她的全部心神，都被监视器里的那个身影，那个声音，彻底夺走了。
熟悉的感觉。
那种让她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的，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当初，她就是被方羽那首《万物生》里，神秘而充满灵性的梵语吟唱所吸引。
她以为，那就是东方音乐的极致魅力。
但她错了。
眼前的这一幕。
这首《左手指月》，才是真正的神迹。
这种唱法，这种声音里蕴含的，跨越千年的悲悯与力量。
是她在欧美乐坛，在世界任何一个舞台上，都从未听到过的声音。
这是一种全新的，只属于东方的，能够直接与灵魂对话的音乐。
作为世界顶级的唱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段表演意味着什么。
横跨三个八度的音域。
副歌部分连续不断的高音轰炸。
这些，已经是人类演唱技巧的极限。
可屏幕上的那个人……
洁西卡·J的视线，落在了方羽的脸上，脖颈上。
表情自然，没有丝毫的扭曲。
脖子上平滑一片，看不见任何因为发力而凸起的青筋。
他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显得那么平稳。
一个让所有职业歌手都感到恐惧的念头，在洁西卡·J的脑海中浮现。
他高音的极限，根本就不在这里。
这场在她看来已经是压箱底的绝技。
对方羽而言，或许……
只是游刃有余。
……
舞台之上，歌声流转。
方羽的双手，缓缓抬起，在胸前做出一个虚托的动作。
仿佛承载着世间万物。
“我左手拿起你，右手放下你。”
他的动作与歌词同步。
左手向上，做了一个虚托的动作，仿佛将整个世界捧在掌心。
右手向下，轻轻一拂，又似乎将万千尘缘尽数放下。
拿起的是牵挂。
放下的是执念。
最终，他的双手在胸前合十。
“合掌时，你全部被收回心间。”
爱恨归一。
神魔同体。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矛盾，所有的挣扎。
都在这一记合掌中，归于圆满的寂静。
“一炷香，啊啊啊——”
又是一声吟唱。
却不再是撕裂天际的神罚，而是神明收敛了所有锋芒之后，一声悠长的叹息。
空灵，缥缈，带着无尽的慈悲。
“你是我，无二无别——”
最后四个字，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重若千钧。
在如此缥缈的高音区，用近乎假声的技巧。
唱出如此清晰，如此饱含情感的字句。
这已经超出了技巧的范畴。
这是神谕。
音乐，戛然而止。
舞台上，那个白衣身影静静伫立，仿佛亘古如此。
整个演播厅，一片死寂。
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个人动作。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场用声音构建的，关于创世与轮回的史诗中，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台下才响起第一声零落的掌声。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然后，掌声汇聚成了一片汹涌的浪潮。
那掌声里，没有了之前的狂热与喧嚣，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与虔诚。
许多观众，甚至站了起来，对着舞台上的那个身影，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
另一间休息室。
洁西卡·J站在监视器前，也缓缓地鼓起了掌。
她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审视与困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与发自内心的赞叹。
这一趟，来对了。
这趟华夏之行，没有白来。
……
后台，那瑛等人的休息室里。
韩虹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屏幕，她的嘴里，反复念叨着最后那句歌词。
“无二无别……无二无别……”
她转过头，看向那瑛和孙南，眼神里是难以置信的震撼。
“你们听到了吗？最后那四个字，无二无别。”
“在那么高的音区，用气声和假声的混合技巧，他竟然能把每一个字的咬字，都处理得这么清晰，这么有穿透力？”
这简直不合常理。
通常来说，歌手在演唱这种高度的音符时。
为了保证音准和稳定性，往往会牺牲掉一部分咬字的清晰度。
可方羽，却做到了。
那瑛缓缓点头，语气里满是感慨。
“我刚才就在想，他最后会怎么收尾。”
“没想到，他用了一种最轻，却也最重的方式。”
“这一招，太绝了。”
……
很快，现场的投票结果，出现在了后台的监视器上。
洁西卡·J：485票。
方羽：492票。
一个极其微弱的票数差距。
方羽，胜。
但这个结果，已经没有任何人感到意外。
甚至，连洁西卡·J本人。
在看到这个票数时，也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对着镜头，大方地送上了自己的掌声。
……
节目录制结束。
当方羽换回自己的衣服，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时。
却发现洁西卡·J和她的团队，正等在走廊上。
看到方羽，洁西卡·J主动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她身边那位一直很严肃的翻译，正准备开口。
方羽却率先微笑着，用一口流利得纯正伦敦腔说道。
“An absolutely stunning performance, Jessica. It was an honor to pete with you.”（一场绝对精彩的表演，洁西卡。很荣幸能与你同台。）
洁西卡·J湛蓝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一抹讶异。
她准备好的、通过翻译交流的说辞，都停在了嘴边。
她上下打量着方羽，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Your English… is perfect.”（你的英语…太标准了。）
方羽耸了耸肩。
“Just a little hobby.”（只是一点小爱好。）
站在不远处的那瑛、韩虹和孙南，也听到了这边的对话。
三个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同款的惊讶表情。
“这小子，什么时候又会的英语？”那瑛嘀咕道。
“而且听着，比那个翻译说的还地道。”韩虹补充。
孙南扶了扶眼镜，若有所思。
“我感觉，我们对他，可能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方羽自然不知道三位前辈正在背后议论他。
他此刻，正想着另一件事。
【叮！恭喜宿主完成《歌手》第五阶段任务。】
【阶段性任务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全世界语言精通（中级）。】
【当前已解锁：五千三百二十七种语言。】
没错。
当初系统发布的那个，让他全程用女声参加《歌手》并夺冠的终极任务。
奖励并非一次性发放。
而是每完成一个阶段，就会解锁一部分。
英语，正是这五千多种语言中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