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传达下去,从火力配置到信号联络,从俘虏政策到伤员救治,甚至连战后清点物资的注意事项都一一交代。
直到所有指挥员都眼神发亮、语气笃定地表示“完全明白”,孙钰青才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月已西斜,距离凌晨两点半还有一个小时。
“给你们一个小时准备。”他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检查装备、熟悉路线、最后动员,凌晨两点,准时发起进攻。我要在天亮时,看到永昌县城的城门上,插上我们的红旗!”
“是!”十余名指挥员齐声应答,声音在夜空中撞出回响,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决心。对特战团的将士们来说,孙钰青的名字就是胜利的代名词。
从高台城外以少胜多的解围战,到山丹县城以弱胜强的防御战,军长指挥的战斗从未失手。他们此刻的紧张,不是怕输,而是怕打得不够漂亮,怕辜负了军长的信任,怕没能多救几个被困的战友。
命令一下,整个隐蔽的特战团将士们瞬间动了起来,却又静得惊人。没有喧哗,没有呐喊,只有战士们检查枪支时的轻微碰撞声、战马打响鼻的低嘶声、铁铲构筑掩体的摩擦声。
特战一营的战士们正往靴子里塞布条,避免攀爬时发出声响;二营的士兵们在给铁钩缠上棉布,防止勾住城墙时打滑;三营的老兵在给新兵演示如何用匕首快速解决哨兵,动作快得像一道风;四营的将士们们则在给马蹄裹上厚布,连马嚼子都抹了油,确保冲锋时悄无声息。
神枪排的狙击手们早已准备好,在四座城门拿下后,就会借着夜色潜入城内。他们穿着与城墙颜色相近的灰布军装,像壁虎一样贴着残破的城墙根移动,遇到巡逻队就缩在暗影里,等对方走远再继续前进。
东城楼的哨兵正抱着枪打盹,狙击手张栓已经趴在百米外的屋顶上,瞄准镜的十字准星稳稳锁在对方的胸口,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只等总攻信号。
城外的重机枪营也没闲着,肖永彪带着战士们在四座城门外的沙丘后挖了机枪掩体,把重机枪架在沙包上,枪口微微上扬,正好对着城门内的开阔地。
轻机枪手则隐蔽在断墙后,形成交叉火力,确保任何一个试图突围的敌人都逃不过子弹的洗礼。
迫击炮连在西北土坡上架好了炮,炮口对着城内的目标区域,炮手们蹲在一旁,手指在炮管上反复丈量角度,嘴里默念着射程参数。
一个小时在紧张的准备中悄然流逝。凌晨两点半整,四座城门外的特战团将士们如离弦之箭般扑了出去。
四座城门外,特战团的将士们如同蛰伏的猎手,在黑暗中屏住呼吸,只等那进攻的时间到来。当时间来到了凌晨2点半后,潜伏在城墙下的身影骤然动了——不是冲锋的呐喊,不是枪炮的轰鸣,而是如水流般的轻盈与迅疾。
特战一营负责的东城门和北城门,东城门附近的城墙坍塌处露出一道丈余宽的缺口,马家军用沙土简单堆砌,却成了特战队员最便捷的通道。
李彩云一挥手,一名战士如灵猫般窜出掩体,手中的铁钩带着破空的微响,精准地勾住缺口上方的砖缝。
他们脚蹬土坡,手攀绳索,动作快得像一阵风,腰间的匕首在月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冷芒。第一个爬上缺口的是一营尖刀班班长王二柱,他落地时膝盖微屈,缓冲掉所有声响,随即一个翻滚躲到城墙垛口后,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城头。
城墙上,不远处的马家军哨兵正背对着缺口,抱着步枪打盹,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花儿。王二柱眼中寒光一闪,如狸猫般窜出,左手捂住对方的嘴,右手匕首顺势抹过脖颈。
只见那名哨兵的身体只僵了一下,便软软地倒在地上,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短短三分钟,东城墙沿线的五个哨兵就被悉数解决,王二柱对着城下比了个“安全”的手势,更多的战士顺着绳索涌上城墙,迅速控制了城门楼。
与此同时,西城门的特战二营也在演绎着相似的无声对决。叶明带着战士们从一处废弃的排水口潜入,通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人爬行,战士们咬着匕首,匍匐前进,好在污水已经结冰,哪怕搞脏了军装,他也毫不在意。
爬出通道便是城墙内侧的马道,一名马家军哨兵正靠着墙根抽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二营战士李根生悄无声息地绕到两人身后,左臂突然箍住左侧哨兵的脖子,右手匕首精准刺入右侧哨兵的心脏,动作干净得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被箍住的哨兵挣扎了两下,便被李根生用膝盖顶住后腰,硬生生憋断了气息。解决掉哨兵后,战士们迅速打开西城门的门闩,将城外的主力接应进来。
南城门的战斗更显特战队员的默契。二营的战士们没有选择正门突破,而是盯上了城墙东南角的一处箭楼——那里是马家军的了望哨,却因城墙残破,楼梯早已朽坏。
二营副营长晏福声亲自带着三名老兵,用特制的登山绳攀援而上,绳索与砖石摩擦的声音被城外的风声完美掩盖。
箭楼里的哨兵正借着油灯的光翻看家书,晏福声翻身跃入时,对方甚至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一记手刀劈中后颈,闷声倒在地上。
控制箭楼后,二营战士们用绳索迅速将其他人员也拉到了城墙上,然后开始逐渐消灭周围的哨兵,很快就将南门的城门打开,随后整个二营的将士和三营的将士,也全部进入到永昌县城里。
最惊险的当属打开北城门的特战一营的将士,这里是马家军骑兵团的防区,哨兵密度远超其他城门,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岗哨,还配备了巡逻队。
一营副营长欧阳意等人登上城墙后,没有硬闯,而是和10战士们伪装成马家军的巡逻兵,借着夜色大摇大摆地靠近。
“口令!”城门下的2名哨兵喝问。“西宁!”欧阳意用一口标准的青海方言应答,这是之前从俘虏口中审出的口令。
哨兵刚放下戒心,欧阳意身边的战士就如猛虎扑食般冲了上去,夺枪的夺枪,捂嘴的捂嘴,同时,有人将一把匕首,直接插进了那两名哨兵的脖颈喉咙处,很快就完成了致命一击。
解决掉固定哨后,他们又借着巡逻队换岗的间隙,将移动哨逐一抹喉,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等骑兵团的人反应过来时,北城门早已被一营牢牢控制。
短短一刻钟,四座城门的马家军哨兵就被悉数肃清。城墙上,战士们用黑布覆盖了马家军的旗帜,换上了西路军的红袖章。
城门下,被俘的哨兵被捆住手脚,堵住嘴,集中关押在城楼内侧;通道里,后续部队正源源不断地涌入,脚步声被刻意放轻,只留下铠甲摩擦的细碎声响。
没有枪声,没有爆炸声,甚至连一声呼救都没有。这场特种战斗,就像一场精准的外科手术,在黑暗中切除了马家军的“耳目”,却没有惊动城内的主力。
当孙钰青收到各营传来的“城门已控”信号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特战团的将士们,已经完全掌握了“于无声处听惊雷”的真谛。
此刻的永昌县城,依旧在沉睡中,却不知自己的命脉早已被红军攥在手中。城墙内外,特战队员们正借着残垣的掩护,向预定目标潜行,他们的靴底沾着尘土,匕首滴着鲜血,眼神里却燃烧着救人的火焰。
当四座城门的门闩被悄然拉开,厚重的木门在铰链的低沉的吱呀声中缓缓洞开时,永昌县城内的马家军大多还在睡梦中。
东城门内的民团营房里,士兵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土炕上,有人打着震天响的呼噜,有人嘴里还念叨着家乡的妻儿。
南城门附近的帐篷里,民团头目搂着抢来的绸缎被褥,嘴角挂着醉酒后的憨笑;北城门的骑兵团营地,战马在栅栏里安静地嚼着夜草,骑兵们裹着羊皮袄,对城外的动静毫无察觉。
他们不会想到,红军的利刃已经穿过城门,正沿着街巷的暗影,向他们的营地潜行。
特战一营的将士们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往城内潜行而去,特战五营的孔捷,在留下一个连守住东城门,自己也带着其余兵力直奔永昌县城内潜行而去。
当东城门的门闩被悄无声息地拉开,特战一营一连的将士们如离弦之箭,沿着街巷的暗影向老营牢房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