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一大妈听得心惊肉跳,手里的针线 “啪嗒” 掉在炕上,慌忙拽住易中海的袖子:
“中海啊,咱可说好,这趟浑水你可不能再蹚了!”
易中海看着一大妈发颤的指尖,心中的惊慌稍稍缓和了些,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能帮的话我肯定会帮,都这样了我还硬着头皮往里钻,才是真的没脑子!”
聋老太太用拐杖轻轻点了点地面,浑浊的眼珠在灯影里泛着光:
“中海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你就放心吧!”
听到二人的话,一大妈悬着的心这才放进肚子里,连声道:
“这就好,这就好!”
见到一大妈脸色缓和下来,聋老太太转向易中海,皱纹堆起的嘴角牵出抹深意:
“中海,他们贾家自己捅的娄子,就让他们自个儿兜着吧!”
“老太太说得是,我心里有数。”
易中海低头应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搪瓷缸沿,不掺和这件事的心思也是更加坚定,
见状,聋老太太脸上也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接着开口: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屋歇着了。”
一大妈闻言,也瞬间回过神来:
“老太太,我送送您!”
聋老太太点了点头,起身离开时,最后又对易中海说了一句话,
“中海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话音未落,她已在一大妈的搀扶下消失在屋里,只留下这句沉甸甸的告诫回荡。
易中海盯着空荡荡的门框,也陷入了沉思,油灯的光映得他眼底的皱纹忽明忽暗,
半晌,他才重重叹出一口气,
聋老太太话里的深意,他岂会听不明白?
可这十几年往贾东旭身上倾注的心血,又怎能说断就断?
他隔着窗纸望向中院那盏昏黄的灯,贾家的窗户正透出朦胧的光。
易中海枯瘦的手指抠着窗框,喉间溢出声几不可闻的呢喃,像是说给黑夜里的风,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东旭啊......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虽说他易中海已经绝对不掺和贾张氏的事情,但不代表他会轻易放弃贾东旭!
又过了一会儿,一大妈也回到了屋里。
见到一大妈回来,易中海这才回过神来,
“老太太送回去了!”
一大妈点了点头,说道:
“嗯,扶到床上才走的。”
易中海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盯着窗外贾家的方向出神。
见到易中海的表现,一大妈纠结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中海,贾家.......”
一大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易中海直接挥手打断,
“你就别多想了,我心里有底,这次贾张氏进去,刚好可以看看东旭的成色,如果他们家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肯定不能指望他们养老!”
听到易中海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一大妈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地。
她真怕易中海就在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明白了易中海的心思,一大妈也没有再提及贾家,而是直接开口:
“今天老太太让我多考虑考虑柱子!”
虽说这话是聋老太太对一大妈自己说的,但她也没有存在隐瞒的想法,
毕竟养老的事情还是需要易中海来做决定,
易中海闻言,先是点了点头说道:
“柱子这孩子,心眼实诚,是个能托付的!”
可话音未落,他又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就是太毛躁,做事不经过脑子,我就怕他哪天捅出大娄子!”
听到易中海对傻柱的评价,一大妈也是极为认可,
傻柱这个人,虽然心地不错,但是嘴上从来不饶人,因为这张嘴,没少惹麻烦!
这么些年,易中海可是没少给他擦屁股,
远的不说,就说上次给傻柱介绍对象,
他楞说人家女方是猪八戒他二姨,差点没被人打死,还是易中海出面道歉赔罪,才算了事!
一大妈望着灯芯爆出的火星,忽然叹了口气:
“柱子嘴是损了点,可哪点不比贾家强?你收东旭当徒弟这么多年,见过他往咱家拎过半斤点心吗?”
这话像根针戳在易中海心上。
别家师傅收徒弟,逢年过节总有孝敬上门,
可他这个师傅倒好, 别说得徒弟孝敬了,每月还得往贾家用度里搭钱。
想到前几天贾东旭还舔着脸找他要布票,他喉间突然泛起股涩意,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磨出的毛边。
半响,易中海才压下心中酸涩,对着一大妈说道:
“行了,别说了,贾家什么样子你也不是不清楚,东旭一个人养一大家子,也不容易!”
一大妈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在看到他鬓角新添的白发时,把话又咽了回去。
灯影在墙上晃了晃,她忽然低声道:
“中海,要不咱去街道领养个孩子吧?趁咱们还年轻,养个小不点儿总比...”
“又提这个!”
易中海猛地打断她,脸色沉了下来,
“隔壁院出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亲生的,到底是隔着层肚皮...”
一大妈听了这话,喉头哽咽着说不出话,只重重叹了口气,胸腔里积着的闷气压得人发慌。
易中海也没劝,只是盯着窗外贾家的灯光,缓缓开口:
“把剩饭热一热吧,我去叫东旭过来吃。”
话音未落,他已掀开门帘走了出去,苍老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佝偻。
看着易中海的背影,一大妈心中一阵翻涌,眼角也忍不住流出了两道清泪。
她又如何能不知道隔壁院子发生的情况,甚至比易中海了解的更清楚,
隔壁院子那人收养了人家孩子,却没把人家孩子当成自己孩子对待,动辄打骂,人家孩子又怎么会孝顺,
但这些话,她并没有对易中海说,
因为她清楚易中海那犟脾气,就算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这道理就像院外那棵老槐树,明明知道枝桠歪了该修剪,可拿剪刀的人若铁了心护着,说再多也是枉然。
想完这些,一大妈又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抹去眼角的泪水,走向了厨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