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颜卿身姿轻盈地从巫溪山轻轻一跃,落地无声。
她走到山脚下的一户农户面前,望着这孤零零的茅屋。
想到她快穿的第一个世界,也曾住过这种破败不堪、四处漏风的茅屋。
那时的深冬,也如同眼前这般寒风凛冽,凄凉萧瑟。
她三岁那年,爹娘不幸离世;
留下她孤苦伶仃。
她的爷奶、叔伯们将她遗弃;
让她独自一人生活在一间破旧不堪的草屋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这个走剧情的书中反派,为了衬托女主堂姐的善良。
在剧情的推进中,她一次又一次地面临生死边缘;
差点被饿死、冻死,甚至被打死。
每次在死亡边缘徘徊时,堂姐总会及时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
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绝望的她,将堂姐视为自己的救世主;
对她充满了感激和依赖。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所承受的所有悲痛和苦难;
其实,都是堂姐在背后精心设计的。
堂姐只是为了在十里八乡,树立自己善良得体的好名声;
让她有机会嫁给那个世界的县丞男主。
当时的她,天真无知,成为堂姐名声的垫脚石,让堂姐顺利嫁给男主。
然而,堂姐并未就此罢休;
为了男主的前途,竟恶毒地设计她,让她成为四十多岁变态县令的小妾。
她不甘,逃了;
却被县令亲自抓住;
她拼死将县令杀了。
在逃亡过程中,她被一个杀手组织收留,逐渐变成一个手染鲜血的杀手。
最后的最后,堂姐得知她的消息,派人找到她,说是向她忏悔当年的过错。
她准时赴约;
等待她的却是堂姐和男主精心策划的伏击;
她,被乱箭射死。
抓住她这个通缉犯,堂姐为了正义大义灭亲,男主官升一级。
在生命的最后,她仍旧在为堂姐和男主的名声地位做贡献;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被绑定一个促进剧情的反派系统。
她不愿接受这样的命运;
却又无法摆脱系统的控制。
经历十几个小世界后,她对所有属于反派的绝望、凄惨、背叛和穷苦深刻体验个遍;
她的心逐渐变得麻木,开始接受这一切。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有多冷;
才能坚持走完九十九个世界,经历九十九个属于反派的各种悲惨人生。
此时,时颜卿站在茅屋前,心中思绪翻涌。
茅草屋是她反派人生的开始;
那些往日压制的痛苦回忆,一点点在脑中闪现。
尽管如此,对于相似的场景;
她依旧有一份亲切。
想来,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渴望一份温暖。
她轻轻推开摇摇欲坠的院门,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探出头来,疑惑地问道:“小娃、小公子,你有什么事吗?”
老婆婆见时颜卿清冷如尘的气质,瞬间改了口,显得有些局促。
时颜卿微笑着,温声说道:
“婆婆,我路过此地,想讨碗水喝,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但依然保持着礼貌。
“方便、方便,快进来,这该死的天气太冷了。”
老婆婆向时颜卿招手,语气中满是无奈。
时颜卿连忙道谢!
走进茅屋,屋内陈设简陋;
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和几把椅子,以及简陋的炊具。
一位老大爷身着单薄衣物,坐在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炭炉旁;
他的嘴唇冻得发紫,微颤着声音问道:
“老婆子,谁来了?”
“一位小公子,进来讨碗水喝。”
老婆婆边说边从角落水缸里舀了一碗水,递给时颜卿。
“小公子见谅,老婆子没烧开水,只能给你凉水将就了。”
老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时颜卿接过碗,并不介意,微微点头;
“没事,我在家也常喝凉水,多谢婆婆。”
她边道着谢,边观察老大爷。
见他黝黑脸庞上的双眼空洞无神,看来是瞎了。
再看他子女宫一片暗沉,竟是早年丧子之相;
白发人送黑发人,难怪过得这般凄苦。
时颜卿环顾四周,茅草屋四处漏风;
窗外,寒风怒吼,偶尔传来树枝被大风吹断的声响。
正想着为他们做点什么时;
老婆婆从床底拖出一个竹筐,弯腰从里面拿出一块块木炭;
往快要熄灭的炭炉里添了又添。
她那模样,明明心生不舍,说话的声音却异常温暖:
“小公子,快过来烤烤火,暖暖身子。”
时颜卿触及筐底仅有的一点木炭,被老婆婆逐一放进炭炉;
心底的一根弦被轻轻拨动。
这些木炭,对两位年迈的老人来说,弥足珍贵;
老大爷冻得嘴唇发紫,都没舍得添一块,老婆婆却拿出来给她这个陌生人。
她担忧地将目光投向老大爷,生怕他责怪老婆婆烂好心。
老大爷仿佛感应到时颜卿的注视;
那张黯淡无光的脸,朝时颜卿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小娃,听老婆子的,要是寒气入身,你就有罪受了。”
“嗯!”
时颜卿往前凑了凑,鼻腔一片酸涩。
她虽有灵力护身,不需要取暖;
但老婆婆的善意她不能辜负。
老婆婆见她举止文雅,气质非凡,不禁有些好奇,问道:
“小公子,看你气质非凡,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时颜卿并不隐瞒;
“是的,婆婆,我是从外地来的。”
“哦,那你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做甚?”老婆婆追问道。
时颜卿……
她只是老远看到这个茅屋,和自己曾经的茅屋相似;
不知不觉走过来而已;
但显然不能说实话。
于是,她随口编了一个谎言;
“我姐姐,被一个穷书生骗着离家出走了,我出来寻她。”
老婆婆听后,眉头紧锁,带着些许急切说道:
“那你得赶紧找找,看小公子的穿着,定是出身大户人家;
你姐姐一个千金小姐可吃不了穷苦人家的苦;
估摸着是画本子看多了,被那情情爱爱的迷了心窍,才跟人跑了出来。”
老大爷在一旁听着,虽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气氛的沉重。
他咳了两声,插话道:
“小公子,别听我老婆子瞎操心,你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时颜卿感激地看了老大爷一眼,“借大爷吉言,希望如此。”
“你还别说,老头子别的不成,这嘴倒是灵光。”
老婆婆一边笑说着,一边弯腰向米缸里拿东西。
时颜卿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从缸底掏出一个干瘪布袋递给她。
老婆婆笑着接过,用那双布满皱纹的双手,颤颤巍巍地打开;
然后对时颜卿说:
“小公子,你坐一会烤烤火,老婆子这就给你烙几个饼带在路上吃。”
时颜卿听到是给自己做吃的,赶紧阻止;
米缸都见底了,一看就知道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口粮;
而且还是他们舍不得吃的精面。
和他们有同样经历的时颜卿,知道精面对于穷苦人家来说,是多么的精贵;
她怎能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