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睹太后神采奕奕出现在承乾殿,纷纷怔愣在原地,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朝臣、命妇及儒人们面色诧异。
不是说凤璇公主命格凶厄,与皇室相克,以致皇太后不省人事、命悬一线吗?
可她这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样子,哪有半点垂危之态?
妃嫔们瞳孔骤缩,脸上的神情从讶异、失望到惶恐忐忑。
原本,她们打算利用皇太后病危之事来搅乱局势。
坐实凤璇公主八字有凶,乃灾厄之体,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未曾想到,太后体魄康健,福泽无殃。
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凤璇公主为了找出与她有异心之人,而设的局。
而皇太后、陛下、皇后及各位皇子公主,皆在配合演戏。
亏她们还沾沾自喜,以为就此能拿下凤璇公主。
殊不知,从延熹宫开始,她们便已踏入凤璇公主筹谋的陷阱中……
妃嫔们想及此,霎时如坠冰窖,寒意顿时蔓延至全身。
她们死死按住微颤的手,可脸上扯出的僵硬笑容,还是将内心的慌乱暴露无遗。
梁占恒等几个设局之人,看着谋划的天衣无缝计划,顷刻间化为泡影。
眼中满是惊恐与无措。
抬眼看向皇帝,见他瞧着皇太后出现,没有丝毫异色,顿时恍然大悟。
看来,陛下和凤璇公主,早已洞悉他们的计谋,来了个将计就计,以便一网打尽。
几人双腿发软,不敢想象等待他们的是如何严厉的惩处。
文太师更是追悔莫及。
今日破釜沉舟,非但没能打压凤璇公主,反而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听浅初的。
他低下头,不敢正眼看皇帝与龙冥墨,心中满是对文浅初的恼怒与责怪。
端木槿、时家人、木家人及天机阁诸位见状,心中大石落地,嘴角扬起高高的弧度。
龙冥墨惊愕一瞬,须臾间,漆黑的眼眸一亮,翻滚的怒火被狂喜与庆幸覆盖。
他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地将视线移向时颜卿及皇帝几人。
满心愉悦地想看他们惊喜万状的样子。
却发现他们的脸上波澜不惊,眸子里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更多的是运筹帷幄的笃定。
那泰然自若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控中。
龙冥墨见状,幽深的瞳孔骤然紧缩,眼中璀璨夺目的光芒,刹那间熄灭。
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精怪这是怕打草惊蛇,联合大家瞒着自己呢。
呵!
让自己一人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心疼她受欺负,怒不可遏地驳斥教导自己的太师。
这就是她所说的和睦相处?
还有父皇母后,怎能听她的话,独独将自己排除在外,眼睁睁看着自己为皇祖母忧心难过。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将自己视为亲子吗?
一种被亲人欺瞒背叛之感,霎时涌上龙冥墨的心头,压制在心底的戾气,骤然间爆发。
扫视皇帝几人的目光,带着怨愤与冰冷。
时颜卿未注意到龙冥墨的神色,更没发现某人又在黑化的边缘徘徊。
她扫视妃嫔、文太师、梁占恒等人张皇不安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眼眸转动间,已泛起丝丝红意。
随即,小跑上前,扑进太后的怀里,潋滟的眸光中满是委屈。
“皇祖母,您可算来了,再不来,您的乖乖孙女要被这些人欺负死了。”
话音还未落下,蓄在眼帘后的泪珠,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太后见状,不达眼底的笑意瞬间凝滞,她连忙轻抚时颜卿的背,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是谁欺负卿儿了,告诉皇祖母,皇祖母给你讨回公道。”
时颜卿闻言,仰起小脑袋望向太后,粉粉嫩嫩的嘴唇带着抽泣轻颤道:
“皇祖母,他们说……说卿儿命格暗伏凶戾,对您和皇室宗亲呈冲克之厄,不准卿儿认祖归宗。
可怜卿儿自幼笃行不倦地广施善举,一心为国积攒祥瑞之气。
这片赤诚,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怎料,他们不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反倒把卿儿当成引动灾祸的灾星,呜呜……呜呜……”
说着,好似心底的冤屈彻底迸发,眼泪愈发汹涌,纤细的手指怎么擦都止不住。
回荡在承乾殿中的哭声,愈发凄婉悲切。
“卿儿心寒至极,不认祖归宗也罢,即刻便随师傅回天机阁。
至此,苍霂国的兴衰安危与卿儿无关。
只求您为卿儿向苍霂国百姓作证,卿儿不是不祥之人,并未将您克至病危。
也并非不愿为苍霂国的繁荣昌盛尽一份心力,卿儿离开,是被这些妃嫔和朝臣逼迫。”
妃嫔们及文太师等人听罢,心中陡然一紧。
若被苍霂国百姓知道,他们诋毁凤璇公主,逼走对苍霂国带来福运的赤星。
那他们岂不是被千夫所指?
可无法将灾星的帽子扣在凤璇公主的身上,他们先前所述,便是诋毁妄言,乃大不敬之罪。
此时他们就算反驳,也是徒然,只得看皇太后的态度,再作打算。
太后明知时颜卿是装的,可瞧着这副梨花带雨的小模样,还是把她给心疼坏了。
她伸手擦掉时颜卿脸上的泪水,轻声哄道:
“哀家的小卿儿乃赤星转世,能投生在皇家,是苍霂国之福、百姓之幸。
岂可听那些狼心狗肺之人的胡言乱语。”
说完,她放开时颜卿,走至祭品桌旁。
慈祥和蔼的面容,骤然变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猛地一掌,拍在祭品桌上,砰的一声声响,在空旷的大殿中尤为清晰。
桌上的祭品震飞掉落无数。
众人被她这威震四方的气势吓得脸色煞白,忍不住一哆嗦。
太后环视一圈,而后俯视地上这群人厉声叱道:
“你们要么是朝中股肱之臣,要么是后宫妃嫔,按理说都该明辨是非。
万万没想到,你们竟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信口雌黄地污蔑哀家的小卿儿。
说什么为了皇家安危,为了国祚稳定。
哀家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中了毒,若不是小卿儿福气大,刚好知晓解毒之法。
哀家怕是早已命丧黄泉。
你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此心急地给小卿儿安上命克皇族宗亲的罪名。
阻止小卿儿入皇室宗谱,夺去她应得的权利与尊荣,哀家中的这毒,怕是与你们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