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礼前一天，林歌收到一个快递。
不是霍姐寄的，也不是慕容雪寄的。
快递单上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一个简单的备注：王。
林歌拆开箱子，里面是一套熨烫整齐的西装，正是昨天量体的那套。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双……拖鞋。
不是普通的拖鞋，是手工缝制的真皮拖鞋，鞋面上用金线绣着一条小鱼。
林歌拿起拖鞋，下面压着一张卡片：
“林歌先生：听闻您不喜拘束，特备此鞋，红毯之后可换。愿您自在如常。——王建国”
王建国，就是那位评委会主席，慕容雪父亲的老同学。
林歌看着那双拖鞋，愣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这老头，有点意思。
他把拖鞋放在茶几上，拍了张照片发给慕容雪：
“你王叔叔送的。”
慕容雪很快回复：
“他年轻时也是个叛逆的人，据说当年领奖时穿的是中山装配运动鞋。”
“后来呢？”
“被媒体骂了三个月，但他不在乎。”
慕容雪说，
“他说艺术家的价值在作品，不在衣服。”
林歌点点头，对这个王叔叔多了几分好感。
他试了试拖鞋，大小刚好，柔软舒适。
穿着它在客厅走了两圈，感觉比任何皮鞋都舒服。
“就穿这个了。”
他自言自语。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霍姐：
“林歌！明天下午三点我来接你！四点开始化妆做造型！六点出发！七点走红毯！八点颁奖礼开始！流程表我发你微信了！”
一连串的感叹号，看得出霍姐有多紧张。
林歌点开流程表，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他头晕。
红毯采访、媒体拍照、内场就座、颁奖环节、表演环节、获奖感言……光是看着就觉得累。
他回复：
“霍姐，我能直接跳过红毯吗？”
“不能！！！”
“那我能戴口罩吗？”
“不能！！！”
“那我能——”
“林歌！”
霍姐发来语音，声音带着哭腔，
“求你了，就这一次，配合一下行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逼你参加这种活动了！”
林歌叹了口气：
“好吧。”
他放下手机，走到阳台上。
夜色已深，城市灯火璀璨。
远处，金凤奖颁奖礼的场馆已经亮起灯光，巨大的海报在夜空中闪烁。
明天，那里将聚集整个娱乐圈的目光。
而他，一个只想在家钓鱼睡觉的摆烂王，将成为焦点之一。
想想都觉得荒谬。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
【温馨提示：宿主当前心率正常，血压正常，但皮质醇水平略有升高，建议进行放松训练】
“皮质醇是什么？”
【压力激素】
“我有压力？”
林歌挑眉，
“我怎么没感觉？”
【宿主潜意识中仍在意此次颁奖礼的结果，尽管表面表现无所谓】
林歌沉默了。
系统说得对，他确实有点在意。
不是在意奖杯，而是在意慕容雪的那个承诺。
“什么要求都行？”
他想起电话里慕容雪的声音，带着笑意，又藏着几分认真。
如果得奖了，他可以提一个要求。任何要求。
他想过很多：让慕容雪陪他去南极，让她穿一天女仆装（虽然可能性为零），让她批准自己一年不工作，甚至……求婚？
最后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林歌自己都吓了一跳。
求婚。和慕容雪结婚。
他们在一起三年了，从青梅竹马到恋人，一切都那么自然。
但结婚……好像还从来没正式提过。
不是不想，是觉得没必要。
一张纸能证明什么？
他们现在的状态和夫妻也没什么区别。
但有时候，看着慕容雪在书房加班到深夜，他会想，如果有个正式的名分，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地催她早点休息？
或者，当别人问起“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时，他能理直气壮地说“已经结了”，而不是“快了快了”。
林歌摇摇头，把这些思绪甩开。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先过了明天这关再说。
他回到客厅，打开电视。
体育频道在重播昨天的足球赛，中国队终于赢了一场，二比一战胜泰国队。
解说员激动得声音都哑了：
“这是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中国队展现了顽强的斗志！”
林歌看着屏幕里奔跑的球员，突然想到，明天他也要上场了。
虽然不是球场，但同样是竞技场。
只不过，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是自己。
和自己的困意斗，和自己的惰性斗，和自己那颗“无所谓”的心斗。
手机震动，慕容雪又发来消息：
“睡了吗？”
“还没。”
“紧张吗？”
“有点。”
这次轮到慕容雪惊讶了：
“你居然会紧张？”
“毕竟关系到南极钓鱼。”
林歌回复，
“还有你的承诺。”
慕容雪发来一个微笑表情：
“那，加油。我会看直播的。”
“你在现场？”
“不，我在公司开会。但我会用手机看。”
林歌想了想，打字：
“如果我得奖了，领奖的时候，你能对我说一句话吗？”
“什么话？”
“随便。比如‘恭喜’，或者‘你真棒’。”
慕容雪回复：
“好。如果你得奖了，我会对你说——林歌，你是我的骄傲。”
林歌盯着这行字，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他深吸一口气，回复：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放下手机，林歌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系统面板又跳出来，这次没有任务，只有一行字：
【宿主，有时候，适当的认真并不是背叛自己的本性，而是为了守护更重要的东西】
林歌笑了：
“系统，你越来越像人生导师了。”
【本系统只是陈述事实】
“那你说，我明天能得奖吗？”
【根据数据分析，概率为72.8%】
“那我能保持清醒吗？”
【如果宿主现在去睡觉，概率为85.3%】
林歌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确实该睡了。
他起身洗漱，换上睡衣，躺到床上。
闭上眼睛前，他又看了一眼手机。
慕容雪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屏幕上：
“晚安，明天见。”
林歌笑了笑，回复：
“晚安。”
然后他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梦里，他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拿着一个鱼竿形状的奖杯。
台下，慕容雪在微笑。
他举起奖杯，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不是紧张，而是因为——他嘴里叼着一条冰鱼。
冰鱼还在扑腾，甩了他一脸水。
林歌在梦里笑了。
这个梦，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