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御魂之术了。”
厉九幽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露出一段线条分明、苍白得不见血色的小臂。
他没有拿出任何古卷。
骨魇殿的核心秘术，显然都刻在他的脑子里。
“骨魇殿有五大根本秘法，今日，我便传你第一门——《魂烙心印》。”
厉九幽的目光落在赵远身上，唇角那抹笑意凉薄而轻蔑。
“忠诚这东西，比纸还薄。威逼、利诱，都只是一时之策。”
“但如果，你将自己的意志，直接烙印在另一个人的神魂之上呢？”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比发丝更纤细的黑气。
那黑气明明没有温度，却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
下一瞬，那根萦绕着死亡气息的手指，不容抗拒地、缓缓地伸向了赵远的眉心。
赵远呼吸一滞，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却硬是逼着自己没有后退半步。
他能感觉到那缕黑气散发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森然寒意。
指尖最终停在了他光洁的额前，相隔仅一寸。
厉九幽目光像鹰隼般牢牢锁住赵远：“此印一成，你想什么，念什么，甚至对我生出的一丝恨意，我都能清晰感知。”
他的指尖开始缓缓下移，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沿着赵远的鼻梁滑落。
最终，那冰冷的指腹，带着一种亵渎般的轻慢，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唇瓣。
“而我，只需一个念头……”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气息几乎拂在赵远微颤的嘴唇上，“就能让你的灵魂像烟花一样，砰的一声，彻底炸开。”
赵远骤然紧缩的瞳孔，清晰地倒映出厉九幽那张带着笑意的脸。
“怎么，心动了？”厉九幽低沉的嗓音里满是戏谑，收回了手，“想不想……在我身上试试？”
赵远僵在原地，嘴唇上那一点冰冷的触感仿佛还未散去，心跳如擂鼓。
看到他这副模样，厉九幽终于愉悦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自喉间滚出，低沉而愉悦。
“别怕，我还没说完。”
“这《魂烙心印》虽好，却也有个小小的‘瑕疵’。”
“一旦结成，被施印者的神魂便会与你紧紧锁死，从此再也无法独立成长，相当于亲手斩断了他在神识修炼一途上的所有可能。”
他再次伸出那根依旧萦绕着黑气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随即对赵远眨了眨眼，笑容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恶劣趣味。
“不过，对一个奴隶来说，这何尝不算是一种仁慈？毕竟，替他省去了苦修的烦恼，不是吗？”
“懂了么？”厉九幽的语气瞬间恢复了淡漠，那双眼睛里的所有情绪都尽数敛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冷。
他的视线如铁索，将赵远牢牢钉在原地。
“所以，这算是……我给你的特权。至于你将来要对谁用，或者……谁有资格对你用，想清楚了。”
赵远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哪里是制造忠仆，这分明是制造最完美的奴隶。
厉九幽似乎很享受赵远这种被震慑住的表情。
他抬起手，用那根刚刚触碰过赵远眉心还有自己太阳穴的手指，不轻不重地，点在了赵远的心口位置。
“第一门是‘锁’，锁住忠诚。而这第二门，则是‘链’。”
他收回手，施施然道：“第二门秘法——《生死同契》。”
赵远的心脏随着他指尖的离开，才敢重重地跳动一下。
“一种魂之契约。一旦缔结，双方神魂相连。我若受伤，你便要为我分担一半的痛楚。我若死了……”厉九幽拖长了音调，欣赏着赵远骤然绷紧的下颌线，“你自然也活不成。”
赵远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那你要是哪天不小心自己绊了一跤，我是不是也得跟着腿疼半天？
“当然，作为契约的主导者，我随时可以单方面断开这层联系。”厉九幽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更有趣的是，这契约是双向的。我能感知你的痛苦，自然也能……汲取你的力量为己用。”
他的目光在赵远身上不加掩饰地扫过，像是在评估一件所有物的价值。
“所以，你要努力变强才行，孩子。你越强，对我才越有用。”
“至于第三门，《万灵血炼法》。”厉九幽的声音里那股淡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灼热。
“那是将万千生灵的血肉与魂魄，以无上魔功强行熔炼，剥离其意志，剔除其恐惧，只留下最纯粹的杀戮本能，创造出只知听命、悍不畏死的‘血肉傀儡’的至高法门。”
厉九幽的眼中映着某种狂想的光，他凝视着赵远，仿佛在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又或是……未来的同谋。
“它们，将是我们征服这片天地的根基。”
他说完，拍了拍手。
沉重的殿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两名身材魁梧的骨魇卫，架着一个修士走了进来。
那修士穿着一个不知名宗门的服饰，修为不弱，已是金丹大圆满，但此刻浑身灵力被禁，狼狈不堪，眼神里却全是淬了毒的恨意。
是个硬骨头。
一进殿，那修士的目光就死死盯在主座的厉九幽身上，随即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赵远。
当他看清赵远那一身与骨魇殿格格不入的装束，以及那张过分俊朗的脸时，眼中的恨意又多了一层鄙夷和愤怒。
“魔头！还有你这助纣为虐的走狗！有种就杀了我！休想从我嘴里得到半个字！”探子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
厉九幽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那修士只是一件会发出噪音的死物。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赵远身上，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说道：“你看，多么顽固的意志，多么不屈的灵魂。就这样杀了，岂不可惜？”
他朝那探子虚虚一指。
“纸上谈兵终究无趣。最好的教学，是让你亲眼见证，一个无用的灵魂，如何被赋予全新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