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我们的兄弟啊!”老兵缓缓抬起那如钢铁般坚硬的右手,坚定地指向北方,“他身着军装,可脚上却穿着胶鞋——那可是我们自己的制式装备啊!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竟是‘别告诉家里’。”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这是什么意思?”军官紧咬着牙关,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意思就是,有人在我们内部放水!”老兵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众人的心上,“有人故意将我们防线的薄弱之处透露给敌人!”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炸开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仿佛是天地在为这惊人的真相而震怒。恰在此时,一名通讯兵如疾风般冲了进来,浑身湿透,头发紧贴在额头上,宛如一个刚刚从地狱中爬出的幽灵。
“总司令!”他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一般,“孙仲轩军长来电——京浦路北段发现大量伪造军服和武器,疑似有叛徒内应啊!”
李宗仁闻言,如遭雷击,猛地从椅子上弹起,由于动作过于剧烈,椅子被带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在这静谧的夜晚,这声音就像一声沉重的叹息。
“是谁?”李宗仁的双眼瞪得浑圆,眼珠子似乎都要掉出来了,他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房间里炸响,“到底是谁?”
然而,没有人敢回答他的问题,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只有李宗仁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终于,在一片死寂中,一个老兵缓缓地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他那稀疏的白发和一道狰狞的旧伤疤。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是我。”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但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却又显得异常清晰,“我曾经是副官,负责后勤调度。我知道哪里最容易被渗透,也知道哪些人最可能背叛。”
他的话如同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全场顿时哗然。
“为什么现在才说?”一名军官怒不可遏,他的吼声震得人耳膜生疼,“你知道因为你的沉默,多少条人命葬送了吗?!”
年轻的军官犹如雕塑般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步履沉重地走到他面前,缓缓弯腰,如同拾起一颗珍贵的明珠般捡起地上的一把刺刀,小心翼翼地递给他。“如果你所言非虚,”他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那就让我与你一同去寻觅那个人。”
老兵颤抖着接过刺刀,指尖的颤抖并非源自恐惧,而是源于一种久别重逢的温暖——那是信任,是责任,更是人性深处最璀璨的光芒。
夜愈发深沉,如墨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影子被拉得如同两条蜿蜒交织的命运之河。次日黎明,他们在残垣断壁中艰难地挖出了一个隐匿的地窖,里面藏匿着一封密信,署名竟然是平先总司令的副官!而那封信的内容,犹如一道惊天霹雳,足以撼动整个战局——它无情地揭露,幕后主谋正是李宗仁身旁那位亲信参谋,此人早已与倭寇暗通款曲多年!
消息传回指挥部,李宗仁脸色惨白,手中钢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我要亲手审问他。”他说,声音嘶哑,“如果他是叛徒,我就把他钉在这块土地上,永世不得翻身。”
当天下午,那人被捕,供认不讳。罪证确凿,无可辩驳。
而在战俘营里,那位曾冒充我军士兵的鬼子,临死前喃喃一句:
“对不起……我不是敌人。”
这句话成了全军最大的谜团,也是老兵一生都无法释怀的执念。
台儿庄城内,空气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挤压着,浓稠得像凝固的油一般,令人感到窒息。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浓烈的火药味、腐肉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气息,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让人作呕。
远处的炮声沉闷如雷,仿佛整个大地都在为之颤抖;近处的枪声则清脆似鞭,不时地划破夜空,给这压抑的氛围增添了一丝惊悚。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士兵蜷缩在掩体后面,他的手指紧紧地抠进泥土里,指甲缝里全是黑灰。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嘴里喃喃自语:“汤恩伯……还在等什么?”
池风城就站在不远处,他听到了这个士兵的低语,低声回应道:“他在等死。”他的语气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感到可怕,“或者,等我们先死。”
没有人反驳池风城的话,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已经不仅仅是等待的问题了,而是信任崩塌的开始。
夜幕逐渐降临,月光惨白地洒在这座被战火摧残的城市上,照亮了那些年轻的脸庞。然而,在这惨白的月光下,这些原本充满朝气的脸庞竟显得格外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破碎。
突然,有个新兵忍不住哭了起来,他颤抖着声音问:“连长,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
池风城没看他,只把手中那支只剩三发子弹的步枪轻轻放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像是告别。
“不会。”他说,“我们会活着回去,哪怕只剩一个人。”
可谁都知道,这不是安慰,是赌命。
第二天清晨,日军攻入东门,火焰吞没了整条街巷。池风城带着敢死队冲出去,在废墟中与敌人短兵相接。他用刺刀捅穿一名鬼子胸膛时,那人竟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用汉语喊了一句:“你们……也快完了。”
池风城愣住了一瞬,然后猛地将刺刀抽出,鲜血喷溅在他脸上,温热而黏腻,像一场无声的雨。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原来真正的敌人,不只是眼前的敌人,还有人心深处那点犹豫、怯懦、算计。
中午时分,传令兵跌跌撞撞跑来,脸色惨白如纸:“报告!李总司令来电——汤恩伯仍未抵达!命令我们继续坚守,不得撤退!”
池风城接过电报,手指捏得发颤,指节泛白,仿佛要把纸撕碎。他沉默良久,才缓缓抬头,眼神冷得像冰:“告诉他,我池风城不怕死,但我怕死得不明不白。”
他缓缓转身,脚步沉重地迈向战壕的尽头,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千斤重担。在那里,一位重伤员静静地躺着,他的双腿已然断裂,正发出痛苦的低吟,那声音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池风城快步上前,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一块半融化的压缩饼干,如同捧着一颗珍贵的明珠。他小心翼翼地将饼干掰成两半,然后轻轻地递到伤员的嘴边,轻声说道:“吃吧。”那声音仿佛是一阵温暖的春风,试图抚慰伤员那破碎的心灵。
伤员微微摇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与血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他的嘴唇颤抖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连长……你记得陈守义吗?就是那个……被你忘了的兄弟。”池风城的身体猛地一颤,如遭雷击,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无法发出声音。许久,他才缓缓说道:“我记得。”那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痛苦和自责,“他是我的兄弟,也是我们的耻辱。”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无情地插进了每个人的胸口,让他们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就在这时,通讯兵如一阵疾风般冲了进来,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喘息未定,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惶恐:“总司令急电!汤恩伯终于动了!他以雷霆万钧之势打退了板本支队,正在马不停蹄地赶往台儿庄!但……但他说,要等到天黑才能发起攻击!”
全场鸦雀无声,一片死寂。池风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说道:“天黑?”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天黑?到那个时候,我们恐怕都已经死了!”话音未落,他突然猛地站起身来,一脚狠狠地踢向身旁的弹药箱。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弹药箱被踢翻在地,金属撞击的声音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惊得一群乌鸦扑棱着翅膀四散飞逃。
“我不信他!”池风城怒不可遏,他的吼声如同受伤的野狼一般,嘶哑而又凄厉,“我绝对不会相信这个所谓的承诺!我更不相信这场战争还能依靠别人来拯救!”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人群中缓缓走出。那是一个女医护兵,她身上穿着的白大褂早已沾满了斑斑血迹,原本整齐的头发此刻也乱糟糟地扎着。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唯有那双眼睛,却亮得令人心悸。
“连长。”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却仿佛具有一种穿透力,直直地穿透了人群,传入了池风城的耳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相信他。”
池风城闻言,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医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