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柔站在路灯下，补妆镜映着她嘴角的笑。顾临渊看着她，没动。
他记得这双高跟鞋。昨晚在实验楼外也是一样，咔哒咔哒，节奏精准得像倒计时。
“你的口红今天换色了。”他说。
林语柔一愣，下意识摸了下嘴唇。
“上周三是豆沙粉，前天是珊瑚橘，昨天是玫瑰红。今天这个紫调梅子色……不适合你。”他往前一步，“你是想用新颜色转移注意力？还是说，这次的任务级别更高？”
林语柔笑了：“学长真会开玩笑，我就是心血来潮。”
“心血来潮不会连续三天在不同监控盲区出现。”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你要不要看看自己过去四十八小时的行动轨迹？顺便告诉你，学生会办公室的空调系统有备用摄像头——拍到了你插U盘的动作。”
林语柔脸色变了。
但她很快恢复镇定：“证据呢？你拿得出来吗？”
“我不需要现在拿出来。”他把手机收好，“因为你们真正的目标不是实验室，是明天的商赛决赛。”
说完，他绕过她，朝校门口走去。
他知道她在后面盯着他，但他没回头。三色笔在背包里，红笔刚写完一份风险预判清单。蓝笔画了答辩流程图。黑笔空着——还没到写情书的时候。
半小时后，他坐在礼堂第一排，耳机里放着纯音乐。台上的对手正在展示ppt。
“接下来是我团团队的核心项目——智能神经修复系统。”主讲人自信开口，“该系统基于最新AI算法，结合人体神经再生数据建模，可实现术后恢复效率提升67%。”
屏幕切换。
图标弹出。
顾临渊瞳孔一缩。
那条细胞再生曲线，和他昨晚共情谢云舟时看到的解剖数据模型，一模一样。
连坐标轴的标注方式都一致。
这不是巧合。
是剽窃。
而且是直接照搬非法实验数据。
他立刻摸左耳耳钉，冰凉依旧。能力还在冷却。
不能急。
他等。
主讲人继续讲：“本方案已通过伦理审查，所有样本均来自合法捐赠渠道。”
台下三位评审点头。
其中一人甚至说：“非常有前瞻性的设计，值得推广。”
顾临渊站了起来。
全场安静。
“请问这位同学？”评审主席看向他。
“我质疑这项研究的数据来源合法性。”他说，“你们提到的‘合法捐赠样本’，能不能提供原始授权文件编号？以及组织切片的染色记录？”
对方愣住：“这……属于商业机密，不便公开。”
“那就让我来帮你回忆一下。”他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这是医学院出具的正式档案副本，编号Nt-09，涉及一名死于神经崩解综合症患者的遗体解剖结果。该病例从未对外发布，也没有签署任何科研授权协议。”
他翻开文件，高举起来。
“你们第三页的细胞再生曲线，基因序列重复率超标3.8倍，这是活体采样的典型特征。正常动物实验不可能出现这种数据波动。另外，你们使用的hE染色法，在第14帧显微图像上有明显拖尾痕迹——只有人工操作才会留下这种瑕疵。”
台下开始骚动。
有人拍照，有人交头接耳。
评审主席皱眉：“你能确定这些数据出自同一案例？”
“能。”他走到台上，接过话筒，“请看这里——”他指向投影，“你们修改了坐标比例，但忘了调整误差带宽度。原数据中有一处突变点位于x=4.72，Y=0.89，与解剖报告第23页完全吻合。还有，你们的排版用了医学院内部模板，右下角页码偏移0.3毫米，那是打印机老化导致的固定偏差。”
评审团互相交换眼神。
有人低声说：“这孩子太狠了。”
“我不是为了打倒谁。”顾临渊说，“我只是不想让一场建立在尸体上的比赛，变成对生命的亵渎。”
全场沉默。
十秒后，掌声响起。
先是零星，然后密集。
媒体席有人站起来录像，闪光灯不断。
评审团紧急闭门评议。
十分钟。
门开。
评审主席宣布：“经查证，参赛方案存在严重数据来源争议，且无法提供伦理审批证明。根据大赛规则，取消星策资本联合队参赛资格。”
他又看向顾临渊：“顾临渊团队提交的原始推演报告、风险预警记录及反制证据链完整，判定为本届商赛冠军。”
掌声雷动。
记者冲上来提问。
“顾同学，请问你是怎么发现数据问题的？”
“是不是早有怀疑？”
他没回答，只是笑了笑，转身走下台。
后台通道安静。
他靠墙站着，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
一条未接来电。
未知号码。
他回拨过去。
接通了。
机械变声响起：“顾少好手段……可你以为赢的是比赛？”
是周慕白的声音。
“游戏才刚开始。”
电话挂断。
他盯着屏幕，手指滑过耳钉。
冷。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是开始。
他打开背包，拿出三色笔记。
红笔那页写着：**R-08事件后续跟进**
蓝笔那页画着答辩流程图，末尾多了一行字：**袖扣图案=星座=周慕白专属定制**
黑笔还是空白。
他翻到最后一页。
贴着一张小纸条，是谢云舟早上给他的。
上面只有一句话：
“Nt系列实验体，不止一个。”
他把纸条撕下来，塞进口袋。
转身走向出口。
礼堂大门打开。
外面阳光刺眼。
他抬手挡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一半。
一只手伸出来。
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坐在驾驶座。
袖口露出半截袖扣。
水瓶座图案。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顾临渊。
嘴角微扬。
顾临渊也看着他。
一秒。
两秒。
他抬起右手，慢慢摘下左耳的蓝宝石耳钉。
放在掌心。
合拢。
再张开时，耳钉不见了。
男人笑容凝固。
顾临渊转身，走进大楼侧门。
走廊尽头有扇窗户。
风吹进来。
他听见远处传来钟声。
一下。
两下。
手机震动。
新消息：
【检测到异常信号源，Ip地址锁定中】
他点开定位地图。
红点闪烁的位置，是医院老楼三楼。
病历档案室。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迈步向前。
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左手插进裤兜，指尖碰到一枚金属物件。
是耳钉。
他还拿着。